周末,许志远在家练习写毛笔字,刘根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进门就蹲在门旁,双手抱着头,“俺哥,我没法活了!”
许志远见刘根一脸无助,就知道他肯定又闯祸了。
他走到刘根面前问:“出啥事了?你站起来说。”
刘根不肯起来,带着哭腔说:“我在大哥厂里看大门,一个多月了,大哥不但一分钱都没给我,还捏我的错,把我赶了出来!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许志远说:“俺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许志远看着刘根那副可怜样,心软了,他想了想说:“我画友董伟在计生办搞宣传,你站起来,我带你过去,看看他那可需要人了。”
刘根一听,立马站起来,也有了精神。
许志远带着刘根走在去县计生办的路上,他盯着刘根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大哥厂里是不是又犯啥错了?你不犯错,大哥不可能把你撵出来!”
刘根不敢实话实说,装出一副可怜相说:“俺哥,我真没犯错!大嫂每次见我都是黑着脸,反正大哥也不喜欢我。”
许志远严厉地说:“你天天偷吃大哥家鸡蛋,换成我也不会喜欢你!刘根,你以后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特别是到我画友单位,一定要眼里有活,好好干,别给我惹事!记住:忠厚传家远,刁滑招人嫌!”
刘根眨了眨他那对不安分的小眼睛,偷偷看看许志远,他被许志远认真的表情镇住了,连忙迎合着说:“俺哥,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
许志远带着刘根来到县计生办活动室,活动室很大,是三间屋连通的。
董伟看见许志远来了,连忙从西服兜里掏出烟,边递烟边打招呼,“你咋有空来了?”
许志远接过烟,笑着说:“我是无事不登门呀!”
他拍拍刘根的肩膀说:“咱这个兄弟叫刘根,你给他找点活干。”
刘根看向董伟,他一米七左右,长脸,眼睛不大,单眼皮,嘴唇有点偏厚,穿一套深灰色西服,打着红领带。
董伟上下打量着刘根,开口说:“好!最近为了迎接检查,忙着做宣传牌,正需要人手。”
郑自强站在活动室的最里面,正低着头,手里拿着刷子在一大块长方形的木板上刷白油漆。
他听见有人跟董伟说话,抬头望了一眼,见是许志远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郑自强看见许志远身边站着个年轻人,头发又长又乱,胡子也像多日没刮,身上穿着半旧的衣服,皱巴巴的,长得倒越看越脸熟,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惊奇地问:“你是刘根?”
刘根见是郑自强也很惊喜,赶紧走上前跟他握手,“没想到咱俩能在这儿见面。”
郑自强好奇地问:“你咋跟志远哥在一起?”
刘根看了眼许志远,骄傲地说:“他是俺亲哥,一个娘的!”
郑自强疑惑地看向许志远,“志远哥,你在家里不是老小吗?”
许志远解释:“他小时候送人了,刚认回来。”
董伟对刘根说:“你既然是志远的弟弟,那就是我弟弟!等会你看自强是咋干的,跟着学学。”
刘根连忙笑着答应。
许志远微笑看向董伟,“我把刘根交给你了,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该咋批评咋批评,别见外。你们忙,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他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董伟笑着说:“欢迎你随时过来指导。”
许志远回道:“指导谈不上,向哥学习。”
董伟爽快地说:“咱互相学习。”
许志远往外走,董伟送到门口。
许志远站在门外又扭头向屋里眺望,嘴里叮嘱道:“刘根,你好好干!不会就多问,多学。”
刘根连连点头:“俺哥,你就放心吧!”
刘根拿起一把刷子,学着郑自强的样子在木板上刷白油漆。
郑自强感觉刘根变化很大,跟以前判若两人。
不仅人瘦了,面容也憔悴,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他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咱俩好几年没见了,你这些年都干啥去了?”
刘根抬头看看董伟这会儿没在,就打开了话匣子,“去了南方好几个大城市,我坐火车从没买过车票,哪儿有空位就坐哪儿!毛主席的家乡,周总理的故里,我全去过!”
刘根越说越兴奋,他干脆把刷漆的刷子放在一边,跑到郑自强对面说:“歇歇!停一会儿再干!反正现在屋里就咱俩,不干也没人知道。”
郑自强不理刘根,继续刷漆。
刘根接着又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南方人真有钱!还心善,给要饭的都给一块、两块钱,还有人给五块!在外边要饭都比在咱这小县城上班挣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