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波平息,官府为平民愤,第一个要开刀的是谁?是知府的小舅子?还是四大米行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士绅大族?”
“不,只会是漕帮。”
“届时,一纸公文,一道军令,尔等便是‘勾结奸商,祸乱市场’的匪徒。朝廷正好借此由头,将漕帮连根拔起,既得了名,又得了利,一举两得。”
看到这里,胡一刀对卢璘刚刚升起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他岂能不知漕帮的处境?
可漕帮上下数万兄弟,每天睁开眼就是几万张要吃饭的嘴。
他不和官府合作,又能怎么办?
赵天南那个蠢货,只看得到眼前的金银,只想着城南的外室。
他看不到,漕帮这条船,早已千疮百孔,随时可能被官府这股巨浪,拍得粉身碎骨。
卢璘虽然才华横溢,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以为点破了这层窗户纸,自己就会答应和他合作?
真是可笑。
没有看到大局,说的都是空话。
冷笑过后,胡一刀继续往下看。
“学生不才,已上书恩师。不日,将有三十万石常平仓米粮,由常州府起运,水路直抵临安。”
“届时,米价必将雪崩。”
“四大米行囤积的粮食,将尽数砸在手里。”
“粮价一崩,漕帮首当其冲。”
“二当家此时若能弃暗投明,截断四大米行从外地私运粮食的渠道”
胡一刀看到这里,嘴角的冷笑愈浓了。
这等小孩子的把戏,也想来骗我?
常州府的常平仓是什么地方?
那是江南道的粮仓重地,没有兵部和户部的联合勘合,谁能调动一粒米?
他卢璘一个秀才,就算有点人脉,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是在诈自己,想吓唬自己呢。
胡一刀将信纸往桌上一扔,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这个卢璘有点小聪明,才华横溢,但终究是纸上谈兵的酸儒。
胡一刀摇了摇头,正准备将这封荒唐的信烧了。
可目光一瞥,却发现信纸的背面,还有一大段字。
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了信纸,翻了过来。
只一眼,胡一刀瞳孔骤缩。
“一,为胡氏一族脱去漕籍,入籍良民,三代之内,皆可参加科举。”
“二,将漕帮改组,挂靠转运使司,成立‘江南道特约漕运商行’,专司官盐、官茶等大宗货物的押运”
“若事成,每年预计收入白银五十万两”
脱去漕籍,入籍良民,参加科举,白银五十万两
胡一刀眼神就没挪开过,紧紧盯着这几个字。
胡家自他后,三代都是贱籍,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