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名颇有名望的老乡绅站起身,高声笑道:“诸位,今日簪花宴,我等能与江南道这么多青年才俊共聚一堂,实乃幸事!”
他顿了顿,视线汇聚到卢璘身上。
“老夫久闻卢案首诗才无双,一曲《别庞盛》,引得京都纸贵。今日此等盛会,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得见卢案首再赋佳作一篇,为我江南道文坛,再添一笔华彩?
此言一出,原本还嘈杂的望江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汇聚到了卢璘身上。
主位上,魏长青也放下了酒杯,脸上带着笑意,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自强社的一众新晋生员们,更是个个挺直了腰板,脸上与有荣焉。
这就是他们的社首。
人的名,树的影。
只需一个名字,便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万众瞩目之下,卢璘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管是为自强社的成立,还是为自己获取功名,走上人生的新阶段,作一首诗,确实是应有之景。
他站起身,对着那名老乡绅和满堂宾客,平静地点头。
“既是簪花宴,自当有诗助兴。”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满堂喝彩!
很快,一张宽大的书案被抬到了大厅中央,下人们送上了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黄观没有半分犹豫,快步上前,亲自为卢璘摊开宣纸,用镇纸压住四角。
陆恒也紧随其后,拿起墨锭,开始在砚台中细细研磨。
自强社的其他人,则自发地围成一圈,将卢璘和书案护在中间,隔开了那些想要凑得更近的宾客。
这番默契的举动,让魏长青看得若有所思。
卢璘走到书案前。
没有立刻提笔,而是闭上双眼,静立了片刻。
胸中郁结的妖蛮之危,院试三场的激荡,金榜题名的平静,结社自强的豪情种种情绪,如潮水般在心头涌过,最终归于一片清明。
满堂宾客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
卢璘睁开双眼,动了。
提起笔,饱蘸浓墨,手臂悬于半空。
笔锋微顿,而后如龙蛇游走:
《望江楼·簪花宴赋》
百尺楼头剑气横,
江天万里看潮生。
少年自有凌云志,
不向人间问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