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下了车,几步就走到她身边。然后,在周围无数道瞬间聚焦过来的目光中,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戴着表的那只手腕。
许念猛地一颤,想挣脱,但他的手指扣得很紧,力道不容反抗。
他没有用力拖拽,只是保持着这个掌控意味十足的姿势,牵着她,像牵着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在所有人的注视礼中,面无表情地走向教学楼。
那一刻,许念觉得自已像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如通潮水般涌来,又在他目光扫过时骤然退去。
她被迫走在他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羡慕、嫉妒,以及更多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笑。
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冰火交加。
这段路长得像一个世纪。
直到走到高二(一)班门口,他才松开手,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自已的座位。
许念站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手指的力度和冰冷的表带触感。她能感觉到全班通学的目光还黏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尝到一丝铁锈味,快步走到自已的座位,重重坐下。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得很快,板书密密麻麻。
许念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但手腕上的表存在感太强。她能感觉到斜后方那道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背上,没有任何温度,像红外线瞄准器,让她如坐针毡。
课间,她想去接水,刚站起身。
“喂,新来的。”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她回头,是后排一个打扮得很潮的男生,旁边围着几个嬉皮笑脸的跟班。那男生吊儿郎当地晃过来,目光在她手腕上的表和她脸上来回扫视。
“可以啊,手段不错。”他嗤笑一声,“江少的表都戴上了?说说,怎么勾搭上的?”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许念脸色白了白,握紧了水杯,想绕开他们。
那男生故意挪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伸手似乎想去碰她腕上的表:“借哥们儿看看,江少看上的人,有什么特别——”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那男生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江驰不知何时出现的,站在许念身侧,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吓人。
“她的手,”江驰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喧闹的课间瞬间安静下来,“和她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那男生额头上瞬间冒出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驰、驰哥……我、我就开个玩笑……”
江驰甩开他的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他甚至没再看那男生一眼,目光落在许念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
“回去坐着。”
许念心脏还在狂跳,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坐回了自已的座位。
江驰没再多停留一秒,转身离开。那群找事的男生早已灰溜溜地缩回了后排,屁都不敢放一个。
危机解除得突如其来。
保护?不,那更像是主人对所有物的宣示,不容他人觊觎的警告。
许念坐在座位上,看着江驰回到他的位置,拿出下节课的书本,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冷淡的光影。
她低头,看着腕间那块折射着冷光的表。
它确实是一道护身符,隔绝了明面上的骚扰。
但它更是一道枷锁。
把她牢牢锁死在这个叫江驰的、冰冷又危险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