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天麻?”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野生的天麻本就少见,这么大个头、品相如此之好的,更是稀罕。
“正是,”苏凌薇不卑不亢地回答,“正经的野生赤天麻,重约三两,体型饱满,环节紧密。我已经用文火隔水蒸透,您看这断面,已成‘糖心’,正是药性最好的时候。此物专治头风眩晕,肢体麻木,乃是上品中的上品。”
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条理分明,直接把那年轻伙计给说懵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凌薇,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乡下丫头,怎么会对药理说得头头是道,连“糖心”这种炮制后的行话都懂。
他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了。
“你……你等着!”他不敢再小觑,连忙把天麻放下,转身跑进了后堂。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锦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跟着伙计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眼神精明,步履稳健,正是济世堂的钱掌柜。
“就是你,要卖这株天麻?”钱掌柜的目光在苏凌薇身上一扫而过,便落在了柜台的药材上。
他拿起天麻,仔细地端详起来。先看外形,再闻气味,最后甚至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放入口中尝了尝。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好!好东西!”钱掌柜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上品的野生天麻,而且炮制的手法也极为老道,火候恰到好处,完美地锁住了药性。小姑娘,这天麻,你是从何处得来?又是何人教你这般炮制的?”
这既是赞赏,也是试探。
苏凌薇心中早有准备,微微躬身,半真半假地答道:“回掌柜的话,小女子家住青山村,家中长辈曾是走方的郎中,略懂些药理。这天麻,是长辈离世前,告知我在山中一处绝壁上寻得的。如今家中遭了灾,实在没了活路,才想着将此物变卖,换些粮食度日。”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一个不存在的“郎中长辈”,合情合理,也解释了她为何懂药理。
钱掌柜闻言,点了点头,眼中的疑虑消散大半。他沉吟片刻,说道:“姑娘既然也是半个行家,那我便不与你绕弯子了。这株天麻,品相绝佳,又是灾年,药材难得。我济世堂愿意出……一两银子,收了。”
一两银子!
旁边的伙计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农户人家大半年的开销了!掌柜的出手,果然大方。
然而,苏凌薇听了这个报价,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掌柜的,”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您是行家,自然知道,药分三等,救命的药,更是无价。如今大旱,民生凋敝,百姓忧思劳碌,患头风顽疾者只会多,不会少。您这济世堂,开门济世,想必也需要这等良药坐镇。一两银子,买的是寻常天麻的价。我这株,无论是品相还是炮制手法,都堪称‘珍品’。若非急等钱用,拿去府城,卖三两银子也不为过。”
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捧了济世堂,又点明了药材的价值和潜在的市场需求,没有丝毫怯场。
钱掌柜看着眼前这个从容镇定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他哈哈一笑,抚了抚胡须:“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你说的不错,是钱某看走眼了。也罢,我济世堂开门做生意,讲究个公道。这样,我给你这个数——二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这已是我的诚意。”
二两银子!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苏凌薇的预期。她知道,见好就收。
“多谢掌柜。”她干脆利落地应下,“成交。”
钱掌柜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伙计去账房取钱。很快,两块沉甸甸的碎银子,用一张麻纸包着,交到了苏凌薇的手中。
银子入手,冰凉而厚重。
苏凌薇的心,终于彻底地定了下来。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凭自己的知识和勇气,赚到的第一桶金。
有了这笔钱,她和弟弟,终于可以不用再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