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陈断收了拳架,用粗布巾抹去额上汗水。
伏虎拳的进度在面板上缓慢爬升,没有血养散的催化,每一步都需实打实的苦熬。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该赴江浩的约了。
钱长春对弟子管束松散,全凭自觉。
永安镖局坐落在城西,门庭开阔,高墙大院,比伏虎武馆的外院气派不少。
镖局东家江顺,不过二练的武师,但多年走南闯北,刀头舔血,攒下了这份偌大家业。
镖局内常驻着近二十名镖师,其中更有五名货真价实的“一练·练皮境”好手。
这等实力,在黑水城已算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然而,在这龙蛇混杂之地,永安镖局也不过堪堪跻身二流。
城中类似的小帮派、家族势力不在少数,往往有一两位一练武师坐镇,辅以众多练了些拳脚皮毛、习练“假功”的普通帮众,便足以划分街巷,收取例钱。
真正掌控黑水城命脉的,是那些拥有三练甚至四练武师坐镇的庞然大物——伏虎武馆、黑鹰武馆、长风武馆,月满楼,以及代表朝廷威严的县衙等等。
这些顶尖势力之间暗流涌动,共同织就了黑水城那张无形的网。
不成为武师,在这张网里,不过是随时可以被碾碎的蝼蚁。
“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陈断?”一位穿着整洁青布长衫的老管家早已候在门口,眼神精明却不失礼数,显然得了江浩吩咐。
“正是。”陈断点头。
“二少爷恭候多时了,请随老朽来。”管家侧身引路。
刚绕过影壁,一阵喧闹的笑语声便从前庭传来。
庭院开阔,青砖铺地,角落摆着兵器架,还设下了圆桌,配置有瓜果酒水。
“陈兄,你可算来了!”眼尖的江浩立刻从人群中挤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亲热地揽住陈断的胳膊,“来来来,快入座!就等你了!”
他将陈断引至几位年轻男女面前,热情介绍:“给几位介绍下,这位是我伏虎武馆的同门,陈断陈兄!
陈兄,这几位是咱们黑水城年轻一辈的翘楚:这位是红蛇拳馆的金玉姑娘,这位是残云腿张旺兄,这位是碧落堂陆颖陆公子。”
陈断目光扫过。
金玉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红衣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杏眼好奇地打量着陈断,水灵灵的,带着几分天真。
张旺身形微胖,面皮白净,穿着最为华贵,锦缎袍子上绣着暗纹,手指上戴着个玉扳指,富态中透着几分精明的市侩气。
陆颖则截然不同,一身月白长衫,手持一柄描金折扇,面容俊朗,气质儒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陈断身上那身明显是廉价粗布的衣服上时,那笑意便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轻蔑。
陈断对衣着毫不在意。
他怀揣着从严刀处得来的几十两银子,添置几身体面衣服绰绰有余。
但练功艰苦,新衣极易破损,远不如这身粗布麻衣耐用。
见到这三人的仪态,陈断的内心有些不屑。
说是武艺交流,但三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来练功的。
“江兄,”陆颖“唰”地一声合上折扇,扇骨在掌心轻轻敲打,声音带着不快,“这次本是同道交流切磋,陶冶性情。你怎么随意带些不相干的人来?
下次若再如此,记得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带几个仆役来凑数。”话语绵里藏针,直接将陈断归入了“仆役”一流。
庭院内的气氛顿时一凝。
江浩脸上笑容僵住,但很快被他圆滑地掩饰过去:
“哈哈,陆兄说笑了,陈兄可是真有本事的!他拳法刚猛凌厉,我这次特意请他过来,就是想让他指点指点我那不成器的拳脚功夫呢。”
“哦?”陆颖眉毛一挑,折扇指向陈断,语气中的嘲弄毫不掩饰,“指点江兄?就凭他?看这位陈兄弟的年岁,怕是有二十出头了吧?
这般年纪,连‘一练’的门槛都未曾摸到,能有多大能耐?江兄莫不是被人唬弄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