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王二,或者说不是活的王二。
那是一具被剥下的人皮,像一件破旧的衣服,严丝合缝地套在一个粗糙的木人桩上。
空洞的眼眶和微微张开的嘴,仿佛正对着他无声地狞笑。
他拼命挣扎,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地窖如同一个棺材,再伙同外面的雨声,将他的绝望和尖叫牢牢封死。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片阴影,忽然蠕动了一下。
一只穿着草鞋,沾满泥泞的脚,悄无声息地踏入了油灯微弱的光晕范围。
接着是腿,腰,然后,方皮看到了那只手。
那只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小的疤痕,此刻正稳稳地握着一柄窄长的剔骨刀。
雪亮的刀锋,在昏黄的光线下,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人影缓缓从阴影中完全走出。
当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时,方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是你!陈断!”方皮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尖锐刺耳。
“怎么可能!你这个窝囊废!你敢绑我?你疯了!快放开我!现在放了我,我还能当你是自首,留你一条狗命!否则衙门定将你千刀万剐!”
陈断静静地看着他,那张总是毫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一笑,瞬间吹灭了方皮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
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窝囊废陈断!
方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旁边那具披着王二人皮的木桩,再看向陈断手中那柄剔骨刀,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家伙不是陈窝囊。
是凶人!
是雨夜屠夫!
“雨夜屠夫”就是那个被他肆意欺辱,踩在脚下的“陈窝囊”!
回想起关于雨夜屠夫的种种骇人传闻,方皮上下牙齿疯狂地磕碰起来,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抖个不停。
“陈陈爷!陈爷爷!饶命,饶命啊!”方皮语无伦次地哀嚎起来。
“是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一心向善,好好当差,善待百姓,再也不欺负人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您!”
看着陈断握着刀,一步步向他逼近,方皮彻底崩溃了。
他像条离水的鱼,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扭动挣扎,一股尿骚味迅速在地窖中弥漫开来。
陈断走到方皮面前,刀锋轻贴在了方皮的脸上,缓缓地、来回地刮蹭着。
那触感,让方皮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陈断微微歪了歪头,如同在审视一块案板上的肉。
他低沉的声音在地窖里响起、
“我还是,更喜欢你平时那副模样。”
“好了,该从哪一部分开始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