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湖,庶务殿内。
烛火跳跃,将夏志伟深陷的眼窝映得愈发枯槁。
案头堆积的玉简高逾尺许,皆是触目惊心的赤字:灵谷减产七成,赤晶木林焚毁殆尽,护山大阵修补需青冥石千斤……
空气凝滞良久。
夏苒苒握着一枚裂纹游走的青玉符箭步踏入,声音绷紧带着几分急切。
“三叔祖!景行兄急讯!”
夏志伟一把抓过玉符,神念探入的刹那,苍老身躯剧震。
“血骨未死…”他声音干涩。
“正想方设法破境紫府!”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夏成修死死盯着那玉符,忍不住沉声说道:“白骨此等魔修竟然敢想染指尖=紫府…他竟走到了这个地步!”
“王家老祖在明,血骨在暗,都在筹谋紫府。”
夏苒苒指节捏得发白。
“两股邪风,都要吹塌我夏家屋脊!”
夏志伟深吸一口气。
“苒苒!即刻以密纹传讯李家,请李无锋长老速至花圩泊!告知他血骨再现,即将紫府杀回!”
……
花圩泊,水榭。
凉月浸波,夏景行独立舟头。
水浪轻拍,四象瓶悬于身侧,瓶口吞吐的乙木青气滋养着新移植的赤焰藤幼苗。
返回家族后,他并未前方庶务殿参与讨论,只是将消息传达过去。
王家和血骨老人都在筹谋紫府。
两家还不确定没有联系,若是有,那将是夏家灭族之日。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快提升实力。
月影西斜。
夏景行步下小舟,灵田畔一点微弱银辉吸引了他的目光。
焦土边缘,夏轩盘膝而坐,单薄的身躯在夜风中显得伶仃。
他十指深深插入犹带煞气的泥中,周身弥漫着一层稀薄如雾的水蓝与青绿光晕。
额角冷汗涔涔,指尖却稳如磐石,微弱灵力如涓涓细流,顽固地冲刷着泥下盘结的阴秽地脉。
“何苦此时耗神?”夏景行声音自后方响起。
夏轩未回头,气息微促却带着异样的坚持:“多梳理一分…灵田复苏便快一分…赤焰藤也能早一日派上用场。”
他忽而抬头,沾着泥渍的脸上眸子晶亮,“族兄!我…我方才试着引了丝月华入地…那株被煞气蚀根的银线草…叶尖竟挺了半分!”
“哦?”夏景行眼底掠过一丝惊异。
残灵根对月华与地气的特殊感应?
然残灵根终究是难成……
“哥!”清脆呼喊打破沉寂。
夏小莞自赤焰藤苗圃奔来,发间沾着草叶。
手中捧着一枚拳头大,表皮隐现金红纹路的炎实,小心递到夏轩面前:“第一枚成熟的赤煞果!祛火毒的药汁调好了…你快试试!”
焰果表皮炽热微灼,夏轩犹豫着接过。
夏小莞已飞快掏出一个冰玉小瓶,滴出两滴乳白浆液在他手心:“玄冰草露调和的…快敷上!”
冰凉的药汁渗入被地气灼伤的指缝,夏轩紧绷的肩头终于松懈几分。
他抬头看向妹妹眼底藏不住的心疼,忽然将焰果掰开,塞了半枚到她手中:“你也吃。守藤三日…灵力都耗空了。”
赤红浆液流淌,浓烈的火煞气扑面。
夏小莞眼圈微红,捧着那半枚烫手的炎实,终是重重点头,小口咬下。
夏景行静静看着兄妹两人,心头不由地沉声叹息。
夏轩虽然修复了大半,但身体早已残烛,左右不过十年时间。
远处花圩泊水面,数尾鳞生金线的灵鱼悄然跃出,甩落的水珠溅起细碎银光。
“都去歇息。”他声音不容置疑。
赤甲自他袖中游出,乖乖伏在夏轩脚边,熔岩般的躯体散发出温热驱散地寒。
寻药獾低吼一声,又钻入了地洞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