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混账东西!”
一声夹杂着粗话的咆哮伴随着拍桌的巨响穿透办公室门板,江予月按在文件上的手顿了顿,眉心无意识地蹙紧。
她放下笔,迅速将方才那一丝疲态收敛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沉稳。
她起身步履从容地走了出去。
窗口前,小吴正涨红了脸,被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指着鼻子斥责。
江予月目光沉静地扫过台面上的男子的身份证件和散乱的材料,心中已有三分底数。
她向前一步,脸上绽开一个温和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清亮:“先生您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闻声抬眼,怒气未消的目光撞进一片平和里。
眼前的女子年轻美丽,眉眼间是山岚般的沉静温柔,那温润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他的火气不由自主地往下溜。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瞥向她胸前的工作牌。
登记科副科长——江予月。
“我…就想办个事儿,可他死活不给办!”男人的嗓门明显降了调,带着点抱怨的意味。
小吴趁隙向江予月低声说明了原委,声音里透出委屈。江予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先生您好。”她再次开口,笑容如春风化雨,白皙脸庞上的真诚令人无法拒绝。
“您这笔业务情况有些特殊,我们同事并非有意为难,是想帮您把所有材料都核实到位、准备齐全,这样才能确保一次办好。让您理解不到位的地方,实在抱歉。”
那平和温柔的解释加上美女的道歉,男人脸上紧绷的怒容终于彻底松动下来。
“那他…好歹把话讲清楚嘛!动不动就说这里错那里不对,我们又不懂这些规矩,我人在外地来一趟也很不容易的。”语气虽然还有埋怨,却已少了戾气。
“是,完全理解您的心情。”江予月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
“这样好不好?我们这次把需要的所有材料清单都给您明确列出来,指导您一一完善。如果之后您不方便再跑一趟,完全可以邮寄给我们。您看这样可以吗?”
面对她细致周到的安排和始终如一的温和态度,男人彻底熄了火,甚至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哎,行吧行吧…主要是刚才那个态度,让人上火…我本来也是讲道理的嘛…”
“谢谢您的理解。”江予月笑意更深,带着欣赏的口吻,“那陈先生,请我们工作人员继续为您指导修改材料,稍作等候就好。”
“嗯嗯,好,好。”男人点头应下,气氛已然缓和。
江予月递了个眼神给小吴,示意他继续处理。随即,她再次向男子礼貌地微笑颔首,转身步履轻捷地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欧洲旅行回来后江予月正式从分局调来n市总局。
局里早有风声,说要来一位“关系户”。
不过私下里大家议论,这“关系”估计水分不小,真有硬后台,谁还会往窗口塞?窗口那地方,累死累活,公认的“狗都不干”。
入职那天,局长一路引着她熟悉各处。然而,比起她那不知深浅的后台,她那扑面而来的明艳容貌显然更牢牢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人事科的消息向来传得最快。没过多久,大家就知道了:新来的江科长,已婚。只是与丈夫分居两地,她在n市,那位则常年在a市。
没有婚礼,没有宴席,甚至领结婚证那天都像是一桩匆忙挤进日程表的事务。
那天陶景珩的助理拨通了她的电话,例行公事般地询问:“江小姐,陶总问您今天下午三点有没有时间?”
江予月平静回复:“有。”
于是她在单位请了半天假,去了。
陶景珩在车上给她戴上结婚戒指,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海瑞温斯顿。不过买大了,松松垮垮地坠在指根,像个不合时宜的装饰。
英俊的男人眉头微蹙,车厢内本就尴尬的空气更添了几分难堪。
买小了还能说是错估,买大了,更像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疏漏,连她的手围也懒得过问。
她之前见陶景珩的次数不多,在老师家院墙外偶遇过几次模糊的侧影,后面是老师生病在医院,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再后来是老师的葬礼上他一身墨黑,跟她一起沉默地伫立在灵前。
领证程序走完,陶景珩驱车将她带到n市的“婚房”。
一处藏身于闹市繁华深处的别墅区,独栋的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