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回春堂内蒸腾着刺鼻的药香。任静婷的指尖被药汁染成深紫色,她紧盯着药炉中咕嘟作响的解药,额前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三碗琥珀色的药液刚刚分装完毕,门外就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吴公子!”
任静婷慌忙起身,只见吴伟倚在门框上,灰衣已被鲜血浸透,左手臂一道狰狞伤口外翻着皮肉,手中却仍死死攥着几株紫心兰。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幸好
赶上了。”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朝前栽倒。
任静婷冲过去扶住他,触手一片温热的湿意。医者本能让她迅速扯开吴伟的衣袖,伤口边缘发黑,显然是中了淬毒的暗器。“先顾病人。”
吴伟气若游丝地开口,目光却落在药碗上。任静婷咬了咬牙,将一碗解药喂进离她最近的病人嘴里,这才转头取来银针。
“得罪了。”
她话音未落,三根银针已精准刺入吴伟伤口周围的穴位,阻断毒血蔓延。吴伟闷哼一声,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却始终未再出声。任静婷将紫心兰碾碎成汁,混着特制的拔毒膏敷在伤口上,突然瞥见他腰间挂着半块破碎的玉佩
——
那纹路竟与药王谷失传的《灵枢秘卷》封皮暗纹如出一辙。
“这玉佩”
任静婷话到嘴边,却见吴伟已经昏迷过去。药童此时匆匆跑来:“不好了!城东又有五人病倒,症状和之前一模一样!”
任静婷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玉佩险些滑落。她将剩余解药交给药童,嘱咐道:“立刻送去给其他病人,我随后就到。”
安顿好吴伟后,任静婷提着药箱赶往城东。街道上弥漫着惶恐的气息,百姓们紧闭门窗,偶尔有人探头张望,眼神中满是恐惧。当她踏进染坊后院时,眼前景象令她瞳孔骤缩
——
五个病人手腕上的红点已化作狰狞的黑斑,显然中毒更深。
“任姑娘,救救我儿子!”
染坊老板跪地痛哭,“他今早说心口像被火烧,现在连话都说不出了!”
任静婷迅速把脉,脉象虚浮如游丝,比昨夜的病人更加危急。她正要取药,却听见墙角传来细微的响动。
猛地回头,一抹白衣闪过。任静婷追出两步,只在墙根捡到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面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
这香味,竟与昨夜黑衣人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她将帕子收进怀中,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不仅想阻止解药,如今竟追到病人家中,究竟有何目的?
回到医馆时,吴伟已经醒来。他靠在榻上,正用布条缠绕伤口,见任静婷进来,立刻问道:“城东的情况如何?”
任静婷将帕子递过去,又说起玉佩之事。吴伟的神色瞬间凝重:“这块玉佩是我幼年在乱葬岗捡到的,若与《灵枢秘卷》有关”
他的话被突然闯入的喧闹声打断。十几个百姓举着火把围住医馆,领头的壮汉喊道:“任静婷!你是不是和妖人勾结?自从你开了医馆,镇上就怪事不断!”
人群中有人附和:“对!我家婆娘说看见你和黑衣人半夜私会!”
任静婷心中一凉,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吴伟猛地起身,剑眉倒竖:“信口雌黄!任姑娘彻夜救人,尔等却在此血口喷人!”
他身上气势迸发,百姓们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仍不肯散去。
就在僵持之际,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各位父老,小妹倒是知道些内情。”
人群分开,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少女款步而来,腰间挂着的银铃叮当作响。任静婷瞳孔微缩
——
这少女身上的甜香,与那方帕子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少女朝着百姓福了福身,声音软糯:“奴家今早看见几个黑衣人往城西乱葬岗去了,说不定”
她突然捂住嘴,“哎呀,奴家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