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3章（第1页）

黑暗。

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黑暗。

黄宇的意识在其中沉浮，如同一片被风暴撕碎的叶子。剧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啃噬着他的每一寸感知，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装，又像是被扔进熔炉煅烧后再投入冰窖，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虚弱交织，让他连呻吟都发不出。

【警告：载体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灵魂损伤度37能源池枯竭】

【强制休眠修复程序启动剩余时间：未知】

【环境扫描：低威胁持续监控中】

断断续续的、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是他意识锚定现实的唯一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一点微光刺破了浓墨般的黑暗。

黄宇艰难地“睁开”眼——或者说，恢复了对外界的模糊感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身下是粗糙冰冷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洞壁渗着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乱石遮掩，只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混沌的意识清晰了一瞬。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和虚弱，差点再次将他拖入黑暗。他强行稳住心神，内视自身。

情况糟糕透顶。

经脉像是被狂暴的力量碾过，处处是裂痕，空空荡荡，连一丝残余的灵力都感应不到。五脏六腑移位般剧痛，骨头仿佛散了架。最可怕的是灵魂层面的创伤，一种源自本源的虚弱感，让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滞、破碎。

脑海中，那尊“加特林菩萨”已然消失，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弱、近乎熄灭的冰冷印记。它与他的灵魂紧密缠绕，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波动，都牵扯着灵魂的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慈航普度·加特林菩萨原型机（残）绑定状态：稳定（基于灵魂撕裂性强制捆绑）】

【当前模式：深度休眠最低能耗维持】

【可用能源：00001

（持续汲取环境中：微量游离灵能宿主生命能量未解析低语）】

【警告：能源低于维持阈值，无法主动激活】

冰冷的提示信息流淌而过。

黄宇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代价几乎就是他的命。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这个洞穴。这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废弃兽穴，不大，但足够隐蔽。他是怎么到这里的？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倒在山下小径的尘埃里。

是了加特林菩萨。虽然它陷入休眠，但那种毁灭性的气息余威犹存，恐怕寻常野兽根本不敢靠近，阴差阳错让他免于葬身兽腹。

“嗬”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头腥甜翻涌，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仅仅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耗光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眼前阵阵发黑。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

比他还是那个灵根空空的废柴时，还要不如。至少那时，他还有一副健康的体魄。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掉。

必须恢复一点力气。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洞穴里逡巡。最终，落在洞壁那些湿漉漉的苔藓和几株不起眼的、叶片灰白的矮草上。

换做以前，身为外门弟子，他虽资质低劣，但也认得几种最基础的疗伤草药，可惜这里没有。眼前的苔藓和矮草，他从未在药典上见过，看上去也毫无灵性，甚至可能带有微毒。

但他没有选择。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一点点挪动身体，如同蠕虫，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和粗重的喘息。短短几步距离，仿佛天涯之遥。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与血污混在一起。

终于，他够到了那几片灰白的草叶。顾不得许多，他胡乱地将草叶和苔藓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腥苦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刺激得他胃里翻江倒海。草叶粗粝，割得喉咙生疼。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混着渗下的岩壁水珠，硬生生咽了下去。

胃里传来火烧火燎的感觉，不知是毒是药。

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或许是命不该绝，或许是这具身体在绝境中爆发出了韧性，那酸涩的草汁下肚后，虽然带来一阵肠胃痉挛，但并未出现中毒迹象，反而有一股微乎其微的、聊胜于无的暖流散开，稍稍驱散了一点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

他活下来了。暂时。

黄宇靠着冰冷的石壁，闭上眼睛，全力对抗着痛苦和虚弱，同时强迫自己思考。

青云宗是绝对回不去了。

他今日之举，堪称惊天动地，也将青云宗的脸面踩在了脚底。那些长老，尤其是宗主，绝不可能放过他。现在外面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林清月云霞宗亲传这个身份带来的压力，足以让青云宗不惜一切代价擒杀他，以向云霞宗示好。

还有那尊加特林菩萨

它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