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进退维谷、无能为力的滋味。他只能等。这等待,不再是期盼,而是一种充满了猜忌与杀机的煎熬。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将门板都冻裂。
只要里面传出任何不对劲的动静,他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亲手拧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
静室内。
几根银针的作用下,云清言体内的剧痛,终于被强行压制住了一部分。那条蔓延的黑线,也暂时停在了她的小臂中段,不再向上。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水……”她虚弱地开口。
绿竹连忙用布巾沾了清水,小心翼翼地润湿了她干裂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意识再次清晰了几分。她晃了晃头,强迫自己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手术台上。
老将军的伤口,依旧狰狞地敞开着。
不能再拖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直起身子,重新从盘中拈起了那根缝合针。
这一次,她的手,虽然依旧因为虚弱而有些微颤,但已经恢复了外科医生应有的稳定。
“绿竹,举灯,靠近些。”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绿竹连忙擦干眼泪,举着烛台,凑到手术台边,为她照亮。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绿竹的认知。
只见云清言手腕轻动,那根带着白色丝线的弯针,便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精准地穿过伤口两侧的皮肉。拉线、打结……她的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
那狰狞外翻的皮肉,在她手下,竟被一点一点地、整齐地对合起来,形成了一道虽然还带着血迹、却远比之前整洁的伤口。
这不是医术。
在绿竹看来,这更像是……绣花。
只是绣的不是锦缎,而是人肉。
最后一针落下,云清言剪断丝线,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耗尽了她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
“烈酒……纱布。”她低声说。
绿竹早已备好,连忙递上。
云清言用浸满了烈酒的纱布,仔细地为伤口消毒,那刺鼻的酒精味道,让她因失血和中毒而昏沉的头脑,又清醒了一分。
最后,她用干净的纱布层层包扎好伤口,打上一个牢固而精巧的结。
做完这一切,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她知道,被银针强行压制的毒素,已经开始反扑了。
她撑着手术台,想要站稳,身体却软得像一滩烂泥。
“绿竹……”她用尽最后的意识,交代道,“记住,每日用烈酒……为伤口清洗……更换纱布。病人……会发热,用冷水……擦拭身体……降温……”
“王妃!”
绿竹的惊叫声,是她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直地朝着冰冷的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