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含糊其辞道:“是……是王妃情急之下……胡乱弄的。”
“王妃娘娘?”刘大夫大惊失色,随即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等手法,没有浸淫医道数十年的功力,没有对人体经络穴位了如指掌的认知,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这绝非‘胡乱’二字可以解释!侧妃娘娘,您莫不是在与老夫说笑?”
看着刘大夫那副“你别想骗我”的笃定神情,柳如月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晕厥过去。
她挥了挥手,让刘大夫退下。
待房中只剩下自己,她猛地将桌上的一套粉彩茶具扫落在地!
“贱人!贱人!!”
她状若疯癫地低吼着。
云清言!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鬼东西!她藏得好深!自己一直在她面前沾沾自喜,以为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人家根本就是一头假寐的猛虎!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一定要告诉王爷!告诉他云清言有多可怕,有多诡异!这样的女人,留在王府,必是祸害!
……
书房内,檀香袅袅。
萧珏尘正烦躁地批阅着公文。这几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出云清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的心腹侍卫长林风,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古怪。
“王爷。”
“何事?”萧珏尘头也不抬。
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刚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从柳侧妃带人去清秋苑,到丫鬟被蜂蜇垂死,再到王妃如何用一根簪子救回人命……他讲得客观而详尽,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随着他的讲述,萧珏尘批阅朱笔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珏尘缓缓抬起头,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混杂着震惊、怀疑与极度不解的复杂神情。
用簪子刺穿喉咙救人?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云清言,那个除了痴缠他之外一无是处的草包女人,会懂医术?而且是这种闻所未闻的、堪称血腥的“医术”?
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第二反应,是柳如月又在背后搞什么鬼。
可林风的禀报,滴水不漏。连府医刘大夫的震惊之语都传了过来。
由不得他不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失控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个女人,自从那晚之后,就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她不再卑微,不再祈求,甚至不再看他一眼。她就像一个谜,一个他完全看不透的谜,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个他赐予的“囚笼”里,却搅动起了让他都感到心惊的波澜。
这种感觉,糟透了。
“王爷,侧妃娘娘在外面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门外,有下人通传。
萧珏尘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不用想也知道,柳如月会说些什么。无非是哭诉云清言的“妖邪”与“可怕”。
“让她回去。”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告诉她,本王乏了,谁也不见。”
他现在,不想听任何人的哭诉和挑拨。
他只想自己静一静,好好想一想,那个叫云清言的女人,到底……变成了什么。
门外的柳如月,听到通传后,如遭雷击。
王爷……竟然不见她?
在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之后,王爷竟然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而在书房内,萧珏尘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庭院,望向了清秋苑所在的方向。
那个方向,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良久,他对身后的林风下令。
“去,传本王口谕。”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让王妃云清言,立刻到书房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