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7章（第1页）

那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魔念，挟着千年怨毒与无尽贪婪，撕裂长空，直扑林漱眉心。

其速之快，其势之凶，远超在场任何人的想象。它就像一道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之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护山大阵尚未完全激发的微光，目标明确，意志唯一——夺取那具看似弱小，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躯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

人群中，周芷若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她下意识地便要拔剑，可那魔念的速度快到连她的剑意都来不及锁定。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光，如流星般坠向那个刚刚在她心中留下无尽神秘色彩的青衣身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悔意涌上心头，若是自己再强一些，是不是就能……

高台之上，宗主李清源瞳孔骤缩，他抬手便是一道雄浑的灵力匹练，想要中途拦截，却终究是慢了一步。那魔念狡猾至极，仿佛早已算好了他出手的时机，以一个微小的弧度，险之又险地绕开了他的阻截。

“竖子敢尔！”李清源怒喝出声，声震四野，却也只能看着那道黑光，在万众瞩目之下，狠狠地撞向了林漱的额头。

完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同升起的念头。

被如此恐怖的魔头以夺舍魔念正面击中，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就算是宗主亲至，恐怕也要神魂受创，凶多吉少。这个刚刚以一指神威震惊全宗的绝世天才，还没来得及绽放她的光芒，就要就此陨落，甚至沦为魔头的傀儡。

赵寻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震惊、忌惮，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快意。这个让他感到威胁的变数，终于要消失了。

苏清月则是紧紧攥住了衣袖，指节发白。她一直觉得林漱是个巨大的谜团，可她从未想过，这个谜团的结局，会是如此的惨烈。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林漱，却与所有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在那道魔念即将及身的刹那，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惊呼都已远去。在她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化为了缓慢的流光。她甚至能“听”到那魔念之中传来的，贪婪而狂喜的咆哮：

“是本座的了！这精纯的神魂！这完美的道躯！哈哈哈，千年等待，值得！值得啊！”

面对这神魂层面的咆哮，林漱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那一丝冰冷的笑意，终于彻底绽放开来。

十年。

整整十年。

她隐忍于这天情宗，于藏经阁的故纸堆中谋划，于无数个日夜里推演，她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她那即将完成的“渡厄飞升台”，获得最关键、最强大的“能源核心”的机会。

她推算过，卜算过，甚至以欺天符印扰动天机，最终才隐约窥得，今日的宗门大比，便是她的“大吉”之日。

她原本以为，这份“机缘”会来自于大比的奖励，或是某个被她展露的实力所吸引而来的老怪物。

却万万没想到，上天送来的，竟是一份如此厚重，如此完美的大礼。

一个被封印了千年，神魂之力虽有损耗，但其本质却无比凝练、无比强大的上古魔头！

这简直是为她的飞升台，量身定做的“祭品”！

“来吧。”

林漱在心底，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下一瞬，那道黑色的魔念，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她的眉心。

嗡——！

林漱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那双明亮的眼眸缓缓闭上，整个人如同一尊玉雕，静立在原地，再无声息。

天空中，那张巨大的鬼脸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狂笑。

“桀桀桀桀……成功了！本座……终于有了一具新的身体！天情宗的小辈们，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座的……咦？”

笑声，戛然而止。

巨大的鬼脸之上，那双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人性化的……困惑。

因为它预想中，那种掌控身体、撕裂弱小灵魂的快感，并没有传来。它的那缕核心魔念，在冲入对方的身体后，就像泥牛入海，瞬间与它断开了大部分的联系！

它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魔念，似乎进入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地方。

……

“这里是……什么地方？”

魔头的意识，化作一道虚幻的黑影，悬浮在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之中。

这就是那个小丫头的识海？

不对！

魔头心中警铃大作。

它夺舍过无数生灵，从凡人走兽到天才修士，它见过的识海，何止千万。弱小的识海，不过是方寸之地，浑浊不堪。强大的识海，也不过是湖泊江海，虽有浩瀚，但皆有边界。

可眼前的这个地方……

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混沌，头顶是璀璨夺目的星河。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纯净而古老的气息，它们按照某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运行，构成了一幅壮丽到让它这个千年魔头都感到心悸的宇宙图景。

这里没有一丝寻常生灵识海中该有的七情六欲，没有杂念，没有心魔，只有绝对的、永恒的……死寂与秩序。

“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