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里,一套顶层复式单位的信息赫然在列。
这套房子位置绝佳,视野开阔,但因为涉及复杂的债务抵押链,产权被冻结,成了没人敢碰的烫手山芋。
苏晚晴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行地址,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被强行从脑海深处拽了出来。
上周的秋季房产展会,人声嘈杂,所有销售都围着那些意向明确的“优质”客户。
只有一个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大衣的男人,独自站在滨江壹号的沙盘前,气质冷峻,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推销,只是指着那套无人问津的顶层复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了全场唯一一个问题:“这套复式,如果能解决抵押链问题,最快多久能过户?”
当时,所有同事都交换了一个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
只有苏晚晴,在那男人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志在必得的探寻。
她鬼使神差地,把他的名片和那个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的号码,存进了手机。
此刻,那张名片上的姓氏——厉,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苏晚晴擦干脸颊上最后一丝泪痕,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凌晨的冷风吹了进来,雨渐渐停了,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微弱的晨光,刺破了笼罩整座城市的黑暗。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沉默了一周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喂。”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冷漠的男声,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苏晚晴紧紧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但她的声音,却出奇地清冷而坚定,没有一丝颤抖。
“厉先生,您好。我是上周在房产展会上向您介绍过滨江壹号的苏晚晴。”
她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语速极快地切入正题:“您当时咨询的那套顶层复式,我现在有它的独家房源信息,并且,有办法处理它的产权问题。不知您是否还感兴趣?”
电话那头,是长达两秒的沉默。
那两秒,对苏晚晴来说,漫长如一个世纪。
每一秒的寂静,都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就在她几乎以为对方会挂断电话时,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回应。
只有一个字,低沉,有力。
“说。”
苏晚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立刻把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的方案,用最精炼的语言说了出来:“这套房子的核心问题在于三家债权银行和两家信托公司的交叉持股与连环抵押,正常清算程序至少需要一年半。但我发现,其中一家关键的信托公司,下个月将有一笔海外资产到期接受审计,他们的现金流,现在是整个链条里最脆弱的一环。”
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价值:“我有办法在三天内,让他们主动剥离这部分不良资产。厉先生,只要您点头,我能让这套房子的过户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内。”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漫长、更深沉,像一口不见底的深井,充满了未知的压迫感。
苏晚晴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