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驱散了近身伺候的人,专心在书房抄写《往生经》。
她对母亲没什么印象,母亲白栀去世的时候,她还小。也从没在姜家,见过母亲的画像。
可前世她死前的两个月,母亲梦里教她医术,音容笑貌又刻在了她脑子里。
抄写了三页的经书被她放在一边,重新铺了一张宣纸,按照梦里母亲的样子画了起来。
前世她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都一窍不通。李初柔是按照养蠢货的路子养的她,怎么可能教她这些。
还是后来跟在崔老夫人身边,跟她老人家学了作画。
寥寥几笔,纸上已经出现了轮廓。姜枕月一边回忆一边落笔,渐入佳境。
等到最后停笔,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画上的人有倾城倾国之色,眼神中又透着悲天悯人的大爱。
细看,姜枕月与画上的人有六七分相像。
姜枕月盯着画,久久未动。
还是外面的敲门声,惊的她回过神。
“进来。”姜枕月把画倒扣在桌上,银儿也推门走了进来。
“大小姐,世子爷在外面,想见见大小姐。”银儿小心上前,瞧着姜枕月的神色。
见姜枕月听见‘世子爷’三个字,不似以往那般抵触,银儿又道:“世子爷性子硬,总是惹的大小姐不快,不如奴婢替大小姐回绝了。”
姜枕月心头动怒,哥哥回京月余,兄妹俩还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哥哥在战场六年,练就了冷硬的性子。兄妹俩本就接触不多,哥哥急着让她长大懂事,说话难免冲了些。
她有些惧怕哥哥,加上这些恶奴在边上敲边鼓,兄妹俩越发疏离。
前世李初柔也是用她做饵,才引得哥哥心急下掉入圈套。
姜枕月面上不动声色,吩咐道:“带哥哥去后面花园的亭子,我换身衣裳过去。”
银儿还想再说,一抬头对上姜枕月锋锐的视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到银儿出去,姜枕月才小心地收起书案上的画。又换了身衣裳,朝着后花园走去。
这院子都是李初柔的人,只有后花园的亭子,能稍微避开这些人。
梧桐居的花园不大,种的都是各色的牡丹。此时已是深秋,开了一夏的明艳牡丹,褪尽了风华,略显孤清。
枝头还残存着不多的花,花瓣也已经卷了起来。
姜枕月却不觉得萧瑟,都落了,离再开花也就不远了。
花园中间的小亭子内,哥哥姜湛正看着她。
他腰背挺的笔直,双手搭在腿上。
英武的国字脸,更像父亲多些。
十八岁的少年,沉稳老成。被边关寒风吹过的一张脸,说是二十八岁,怕是也有人信。
姜枕月看见哥哥姜湛的那一刻,前世今生的所有委屈悔恨,也尽数涌上心头。
她快走了几步,哽咽着叫了声,“哥哥。”
姜湛从没见过妹妹这样的神色,忙站起身。
姜枕月快步走到他身前,伸手就把人抱住,“哥……”
重生后她给自己铸了层盔甲,一步步逼近仇人。
又在见到哥哥姜湛后,卸下盔甲,变成了柔弱无助的小姑娘。
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兄妹,也要顾及男女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