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婆母姜氏恼怒拍桌。
一屋子下人喘气都小心翼翼,慈安堂安静得落针可闻。
请平安脉的府医悄悄收起药箱,躬身退了出去,几个丫鬟忙着收拾地上砸碎的茶杯。
每月一请的平安脉,叶听瓷都少不了婆母姜氏一顿数落。
姜氏瞪着她:“进门半年,就是只母鸡,都能抱三窝仔了,你肚子怎么就半点动静也没有?你一个月跟岳川同房几次?”
姜氏将门出身,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说话也很犀利直接。
叶听瓷恭顺垂眸,答:“儿媳全凭岳川高兴。”
以姜氏对自己儿子的了解,那次数应该是少不了的,但她还是恼怒:“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孕?是不是你身子有什么问题?”
叶听瓷敛去眼底的苦涩:“儿媳身子无恙……想是运气和时机还未到吧。”
姜氏满是不耐道:“少扯那些没用的!再给半年时间,若还是不孕,你就回叶家吧。”
叶听瓷抬头,原本毫无涟漪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惧。
但姜氏摆摆手,不愿意再看她:“下去吧。”
叶听瓷心凉到谷底。
出阁的女子被退回娘家,是何等的耻辱,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历来女子地位就低,当朝法律还极其苛刻,被退亲或休弃的妇女,此生不得再嫁,若是和离,女方甚至要被收监两年。
上京城中,上一个被退回娘家的贵女,当晚就投缳自尽了。
是她身子有问题?
她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有孕呢,不行的,是凌岳川。
叶听瓷扯扯嘴角。
她在通宝禅寺清修多年,被父亲逼着替嫁进将军府,给少年将军凌岳川冲喜。
阴差阳错,凌岳川真醒了,但他因为双腿残废,性情变得暴戾阴鸷,砸东西打人都是常事,身下那东西不行了,就用一些小玩意儿折磨人。
她不愿受此侮辱,挨过很多打。
走到抄手游廊,叶听瓷抬头看天,目光尽是对未来的迷茫。
陪嫁丫头平儿忍不住开口:“姑娘,你为何不说出来,二爷他……”
“平儿。”叶听瓷微微摇头,“此事莫要再提。”
替嫁之事败露后,姜氏对她厌恶至极,因着她眉心那朵如青莲一般的胎记,更是曾斥责她为不祥之人。
若知晓凌岳川无法生育,她不确定会不会被赶走,但处境一定不会比当前好。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但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又不公。
叶听瓷捏紧了帕子。
但凡她真的有了个孩子……
但她去哪里搞个孩子?
“二娘子留步。”
思绪混乱之间,姜氏身边的秦嬷嬷追了过来,微胖的身躯一扭一扭,是个逢人便笑的笑面虎。
也瞧不上她。
秦嬷嬷眯着眼笑:“二娘子,您擅制香,老夫人说您今日内抓紧制些安神平气的香,到时候老奴命人来取。”
叶听瓷问:“秦嬷嬷,这香何人要用?”
秦嬷嬷只看着她笑,不说话。
叶听瓷说:“秦嬷嬷,就是同样功效的香,男女老少不同的人用起来,也有不同的制法,若是用错香出了岔子,听瓷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