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棺椁,没有陪葬。只有一座巨大的冰雕王座,上面端坐着一具身披铠甲、手持冰剑的骷髅。骷髅心口,插着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刀,刀身缠绕着永不消散的黑气。
王座旁,立着一面冰碑。
我拂去冰碑上的寒霜,上面是以古体篆刻的文字,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吾乃北凉王陈擎天,于此自封镇魔!
天历四百七十二年,天庭非贬我族于此,实乃命我族永镇此洲‘寂灭寒源’!寒源乃天地极阴之眼,爆发则可冰封三界!地上冰雪万年不化,皆因此源!
吾借人族气运、妖族秘法、佛土真言,合以仙庭至宝‘墨刃’,终将寒源暂封于吾之骸骨!
然墨刃威能终有尽时,封印亦有周期。八百载后,寒源将再次爆发,墨刃震颤之日,即是北凉覆灭、三界冰劫之始!
后世子孙,若见此碑,唯有一线生机——拔此墨刃,以身承劫,炼化寒源!然九死一生,慎之!慎之!
我猛然看向那骷髅心口的黑色短刀。
它正在微微震颤,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哀鸣。每震颤一次,就有更恐怖的寒气从中溢出!
所谓的永世放逐,竟是一场持续八百年的守护所谓的重返地面,竟需要继承这灭世般的寒源
整座墓穴开始地动山摇,更恐怖的寒潮正从短刀下汹涌而出,即将吞噬一切。
退,已无路。
我看着那震颤的墨刃,又想起父王垂死的面庞,想起第三区阵法师冻裂的手指,想起冰心镜中那缕昙花一现的阳光。
我深吸一口寒气,踏步上前。
右手,握向了那柄弑祖的魔刀。
入手刹那,极致的冰冷与暴虐的死意冲入我的灵魂,几乎将我的意识撕碎!
呃啊——!
我咆哮着,用尽全部意志和功力,猛地向外一拔!
锵!
墨刃离体!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寒能,如同沉寂了万年的冰洋决堤,从先祖骷髅的心口轰然爆发,瞬间吞没了我的身躯!
视野被绝对的幽蓝充斥,灵魂仿佛被亿万根冰针刺穿。
要死了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时,怀中暖玉再次发烫,《北冥寒冰诀》自行疯狂运转,竟开始贪婪地吞噬涌入体内的灭世寒能!
痛苦达到了顶点,却又在某个瞬间骤然蜕变。
冰不再是毁灭我的敌人,它流淌在我的血液里,臣服于我的意志之下!
我屹立在寒能风暴的中心,缓缓睁开双眼。
眼眸已化为纯粹的冰蓝之色。
寒潮依旧在肆虐,但我站在其中,却感觉无比温暖,如同回到了母胎。
我低头看着手中沉寂的墨刃,感受着体内那足以冰封世界、却也已被初步驯服的磅礴力量。
先祖,你的债,我还了。
北凉的天,该变了。
第二章
墨刃承劫
冷。
一种超越想象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冷。
在我握住墨刃,将其拔出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先祖骸骨心口那个窟窿,不再是枯骨,而是化作了吞噬一切的极寒漩涡。
幽蓝到发黑的寒潮如同拥有生命的洪荒巨兽,咆哮着、奔腾着,瞬间将我吞没。皮肤、血肉、骨骼、乃至思维,都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冻结、粉碎、又重塑。
这不是人间的寒冷,这是寂灭寒源,是天地极阴之眼,是能冰封三界的本源之力!
痛苦不,超越了痛苦的范畴。那是存在本身的湮灭感。
意识像风中残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八百年的坚守,北凉的希望,重返光明的梦想……在这绝对的冰冷面前,渺小得可笑。
就在彻底沉沦的边缘——
胸口一点微温
stubbornly
地亮起。
是母亲留下的那枚东胜神洲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