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几乎一边倒的反对浪潮,谢无祸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坐在上位,目光如刀般缓缓掠过每张焦急的面容,一言不发,强大无形的威压却再次弥漫开,让激动的臣子都渐渐息声,只余沉重的呼吸。
待殿中重归寂静,他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足以压垮一切质疑的绝对力量:“朕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此战既是国战,亦是朕立威之战。此番功业,非为青史留名,而是要稳固国本。”
“但,功业非坐于深宫可得,朕坐上皇位,目的并非苟安于京中,而是要破危局,若因风险便龟缩京城,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朕?一个不敢亲临战场的皇帝,如何能让虎狼之敌畏惧?如何能让边军将士信服?”
“运筹帷幄?”谢无祸目光紧锁方才说他能在京中运筹帷幄的官员:“朕在京城,看到的只是舆图与奏报!南羽地势、气候、民情,岂是几张文书能尽述?只有朕亲至,方能因地因事制宜,做出最符合战局的决断!”
“何为当下最需激励的人心?非是京城安逸享乐的百官,而是即将奔赴沙场,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数十万将士,是边境饱受战火之苦的黎明百姓。朕坐于宫中,下十道恩旨,不如亲临阵前,与他们同饮一碗壮行酒!朕要让边境将士知道,他们的皇帝,不是躲在深宫享受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太平,而是与他们同在烽火狼烟中。”
“朕剑锋所指,即是东岳疆土所向——这,才是无可替代的激励!”
“至于朝政。。。。。。”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心腹大臣,沉声道:“由御史大夫,兵部尚书,会同六部核心,代朕处理日常政务,若遇军国要务,八百里加急送呈朕批阅。。。。。。”
他清晰地说出一系列早已安排好的计划,环环相扣,话落声音陡然拔高:“朕并非逞匹夫之勇,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谢无祸目光灼灼,扫过鸦雀无声的满朝文武:“此事无需再议!退朝!”
他挥袖转身,玄色龙袍画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在百官复杂无比的目光下大步离开。
帝王虽走了,方才还激烈反对的朝臣们,脸上的焦虑未褪,却又染上极致的震惊与恍惚。
许久后,一位历经三代的老臣一声失笑,见周围人都看向他,老人无奈摇头,摸着胡须,朗声大笑:“哈哈哈,皇上当真。。。。。。年少有为。”
这样一位年轻的帝王,在尚未及冠的年龄,却有如此决断,如此威慑力。
他们一肚子的圣人教诲,祖宗成法,财政困难,安全风险,自以为占尽道理,可皇帝却像一位高明的棋手,寥寥数子却逐一拆解他们的论点。
他用国运,士气,帝王威望为由,显得朝臣们的观点那般短视,迂腐。
此外,对离京后朝政的安排也挑不出半点岔子,这说明他绝非一时热血,而是早已运筹帷幄,将一切可能的风险都计算在内,这种可怕的预见性和掌控力当真可怕。
许多大臣相视一笑,自以为这段时日对新帝足够了解,可每次产生这种想法时,帝王又会给他们狠狠一击,让众臣明白依旧轻视了他。
有人看向始终沉默的李岩和关景,问道:“两位大人早便知晓。”
关景轻轻应声:“嗯。”
皇上昨日便召他们入宫细谈过。
关景看向谢无祸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信任:“但一知晓,本官便只有信服。”
相信谢无祸能做到,更相信有人能保他安然无恙,即便那人此刻尚未回京,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么?
李岩此时也看向他,目光复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