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平定之时,天色已亮,朝臣几乎都熬了一夜,可即便如此,众人也无心休息,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且此次事宜还需要昭告天下,必须尽快朝议,此乃当务之急。
故而,当混乱结束后,天色彻底大亮,金銮殿却站满了官员。
昨日混乱的毕竟只是外殿,金銮殿依旧巍峨整洁,沉香缭绕入鼻,朝臣却不如以往沉静淡然,多少都带着忐忑之色。
朝中有皇帝党,更有二皇子党,这些尚没有发落,更别提朝中大半官员曾想过废太子之事,像兵部尚书那种中立党极少,太子党更是屈指可数,能说得上太子党的只有朝中与定远军关系颇近的武官,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以往的太子党终是憋屈的,今日却一个个眉开眼笑,如沐春风,其中代表人物,是一名叫做赵潭的武将,他曾追随宋牧之,也有一身暴烈的脾性,其父乃骠骑大将军,在武将中颇受敬重。
目下众臣都在金銮殿上整齐站列,文臣武将分作两边,中间分明隔着一条道,偏生赵潭还要伸着脖子讽刺:“哟~这不是徐大人吗?您老怎么在此,没同前丞相一起呢~”
徐大人是御史大夫,官职不低,是许党的人,当初也最令皇帝头疼,管监察的官员竟是许党之人,还暂时找不到人替换,更没有理由罢黜,好不容易有点头绪,他又病倒了,因此才让徐大人还站在此。
徐列心头突突直跳,硬着头皮道:“赵将军说笑了,我又怎会同许肃那乱臣贼子一同?”
“这就乱臣贼子了?不久前,本将还瞧见你同许肃一同呢。”
徐列像是抓住关键,声音都大了几分:“本官昨夜根本没同丞相见过面!你怎可满口胡言?!”
赵潭挑眉:“本将有说昨晚么??”
徐列脸色骤然惨白,手脚都发凉,竟然栽在这么简单的套话上。
没办法,昨晚他同丞相见面时一切都胜券在握,他甚至想着回府休息,待天明之时便可恭迎新帝,却没想新帝是来了,却是谢无祸。
天知道,当醒来时知道外界消息后他有多慌张。
更令人恐惧的是,直到现在谢无祸都还没处理朝中官员,徐列只觉得头顶有一把大刀,随时都会落下。
他恐慌之时,还有好些二皇子党派的人不安。
除了他们外,皇帝党和中立党也不好受。
全殿心绪最平稳的只有武将前列的几人——沈域,宋琅,宋迴,连灼,林光。
这几人都是昨晚的功臣,此时都一言未发,连灼连着几个哈欠,同林光咬耳朵:“还是闻爹好啊,睡得真香,都不用来。”
“你能和她比?”林光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嫌弃。
宋迴失笑:“比不过比不过。”
别说他们了,就连谢无祸现在也没时间睡觉,只有闻慕词睡得最香。
刚说着人,一声尖利的嗓音随之响彻大殿:“太子殿下到——”
满朝文武官员齐齐下跪行礼:“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谢无祸身着朱红色的太子袍制,色如赤霞映日,身姿挺拔如松,不急不缓地走到高位,袖袍一甩,坐在龙椅上,懒洋洋地撑着下颌睨着御台之下:“平身。”
情绪很淡,朝臣却心头一凛,抬起头看去,更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