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阿依蔓不在其中,接下来的首要动作便是给乌岱川下毒。
宫中会有晚宴,他们需要在宴会开始前,确保毒已下好。
因着不知南羽使臣中是否有高手,近距离下毒又和跟踪暗探不同,他们不打算让无影阁去做,而是想亲自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打探到别的消息。
但南羽才刚入城,入住鸿胪寺馆驿需要时间,不必着急,两人干脆就在酒楼里品起茶来。
这座酒楼的规格算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来者皆非富即贵,一眼望去,谢无祸便认出不少熟人。
他戴着面具,通过窗子给闻慕词介绍:“那人,便是许丞相最疼的孙子,许聪。”
顺着看去,二层阁楼正坐着一名男子,他长相一般,但胜在一身华贵锦袍,玉冠束发,腰间悬着鎏金玉带,通身贵气逼人。
他正手握酒杯,饶有兴致看着下方的戏剧,眸光流转间总带着轻慢与算计,唇角抿出一丝讥诮的弧度,仿佛世间万物皆不配入他的眼,一举一动却是旁人挑不出毛病的优雅。
但闻慕词是何人,虽年岁不大,可见识颇广,识人也极清。
许聪虽举止优雅,但听着身边人恭维的话,指尖时不时会不耐地叩击桌案,斜睨旁人时眼底也有一闪而过的冷意,活脱脱一个金玉其外,凉薄其中的高门子弟。
想来,丞相之孙这个身份让他非常自傲。
闻慕词收回视线,满目讽刺,她犹记得,原著中谢无祸被废太子,移居废宫后,许聪常会登门欺辱他。
当然,后来许聪也被他凌迟而死。
思及此,闻慕词看向谢无祸,果真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许聪,显然想起前世他痛苦大吼,哭着求死的模样。
可惜,谢无祸当时没心软,把他的肉一片片割开,却没有割断,依旧连在身体上,但每片肌理都薄如蝉翼,一阵风吹来,肉片还会如麦穗般晃荡如浪。
紧接着,便着人抹上糖蜜,引得蚂蚁毒虫来啃食殆尽。
而谢无祸便坐在牢外,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观赏,那眼神和现在的许聪相差无几。
他那一身毫不收敛的阴暗之气,令闻慕词微微挑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果然,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清晰地确定,眼前这时不时犯病的人就是谢勿安。
她倒没有不喜这般的他,说实话,当知晓这位是原著中的黑心帝王后,她便清楚明白,无论今生过的多好,前世的苦痛也绝对不会忘怀,她没有资格让谢无祸忘记前世,也更不可能厌恶心狠手辣的谢勿安。
更何况,当初看话本时,她也确实很喜欢后期凉薄心狠的主角。
——主角。
闻慕词微微一愣,相处太久,她偶尔都会忘记,谢无祸只是书中角色,他的性格经历都是被人虚构出的。
可这个世界太过真实,真实到冬风寒冷,素雪冰凉,茶香绕鼻,而眼前人含着笑,眉眼弯弯,语气温柔。
越真实,也越令她不舍。
不舍。。。。。。
闻慕词指尖微微收紧,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碎裂成渣,若非茶已见底,怕是得淋一身。
谢无祸连忙拉过她手,眉眼都染上急切之色:“怎么了?”
闻慕词没答,只抬眸定定看他,眼中没什么情绪,却让谢无祸心乱至极,着急地来回检查:“没伤到吧?”
确定没问题,谢无祸才松口气,有些无奈:“你真是。。。。。。这么喜欢捏茶杯?”
“还好。”
“别捏茶杯了,下次万一伤到手怎么办?”谢无祸忧愁地拧眉,没犹豫,把胳膊往前一伸,笑道:“手痒时,便捏我吧。”
闻慕词薄唇微启,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道:“你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