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几月前还温润纯善的太子表弟,变的如此锋芒毕露,满心腹黑的算计?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无祸虽一袭白衣,可他却觉得,现在的他或许内里都黑透了。
就拿昨晚宴席来说,宋迴虽在远处看着,但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心里已然断定无祸会被二皇子和众臣为难、明嘲暗讽。
可他却没想去拦,或许潜意识里,他也希望无祸能被说的狠一些,让那颗被岳昌帝洗脑多年的脑子清醒一些。
却没想,他与二皇子对上,短短几句话,笑意不变,眼神依旧温润,却令二皇子脸色难看至极。
宋迴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不傻,已然猜到谢无祸所言句句刺耳,刺的便是谢景烁的耳。
而很快,沈域大将军护上谢无祸,见他那面色平淡品茶吃饭,时不时还眼神飘忽,似在想人的模样,宋迴能肯定,谢景烁方才巴巴的那几句,在他心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所以,就在那刻,宋迴知晓,这次遇险,谢无祸另有机遇。
而此番谈话,已然让他深刻地意识到,他的变化有多大,又有多恐怖,完全就像是换了人。
宋迴陷入沉思,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谢无祸也弯起眉眼,毫不示弱地迎回去。
一片沉默中,没人看到,闻慕词端起茶杯,掩去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素来清亮的眼眸像是沉沉黑云,压抑着浓郁的复杂情绪。
是的,她看明白了宋迴眼中的情绪,很明显,谢无祸的变化让他惊叹不已。
也就是说,谢无祸与他记忆中变化极大,而他记忆中的太子表弟,就是原著那般纯善无害,所以看到现在的谢无祸才会如此不敢置信。
闻慕词垂眸,轻轻放下茶杯,“哒”的一声在屋里响起,很轻的一声并未打破室内凝滞的氛围,只在她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看来,一直以来都是她想岔了。
谢无祸的性格,分明就和原著一样,纯善又无害。
那相识以来,他表现出的异样又是为何?
她以前不是没怀疑过这些问题,甚至初见时就有怀疑,所以才让系统那邪物仔细查看谢无祸,可它回了句“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哼,问题大了!
她移眸,直勾勾地看着谢无祸,这一瞬,许多细枝末节的往事在脑海里快速过了遍。
——他不怕痛;初识便一身的死寂麻木;安平镇那晚,准确指出关景所在的街市;练习走路的执念;心法进步之迅速;面对宋家等亲人时出奇的动容;初识便对无影阁八人的信任;对军事战场的熟稔;一身上位者的狠戾与压迫;对许丞相的针对。。。。。。
以及原著中,荣山土匪是宋迴的手下。
或许,当初他派无影阁去怂恿土匪劫张立等人时,便已做好接下来的安排,打定主意回京后让宋迴去收服他们。
——走一步,算十步、百步。
聪慧至极,也阴损至极。
这位一袭白衣俊逸无双的少年皮下,究竟是今岁十八的年轻太子,还是那一袭玄衣,阴鸷狠辣的帝王呢?
闻慕词心里思忖,突兀冷笑一声,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
若是后者,那她在佘山蛇窟里,为取心法受的伤,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