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下楼,偷偷从酒吧医药箱里拿来了纱布、剪刀、消毒水和止痛药。
回到阁楼,她颤抖着手,用剪刀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
伤口暴露出来,一个狰狞的血洞,还在慢慢往外渗血。果然是枪伤。
沈清倒吸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腾。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拿起消毒水。
清理伤口,撒上厚厚的止血粉,用纱布紧紧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男人在昏迷中依然疼得浑身绷紧,发出无意识的闷哼,额头上全是冷汗。
做完这一切,沈清几乎虚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床上那个陌生的、危险的男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被枪击谁对他开的枪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却没有答案。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男人开始发烧,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胡话。
沈清只好不停地用冷水浸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天快亮的时候,他的烧终于退下去一点,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沈清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收起了他所有带血的衣服,仔细清理了楼梯和后巷可能留下的痕迹。
(三)
男人是在第二天傍晚醒来的。
沈清正端着一点米汤准备试着喂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警惕的眼睛。
他醒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丝毫不见之前的虚弱,仿佛一头苏醒的猎豹,在评估眼前的环境是安全还是危险。
沈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
你……你醒了她小声说,声音有些干涩,你受伤了,我……我给你处理了一下。
男人目光扫过自己腹部的绷带,又环视了一圈狭小破旧的阁楼,最后视线回到她身上,充满了审视。
你是谁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冰冷而清晰。
我叫沈清……是下面酒吧的服务生。沈清老实地回答,昨晚你在后巷……我把你弄上来的。
为什么帮我他问,没有任何感谢的意思,反而像是审问。
沈清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我……我不能见死不救。她低下头,避开他迫人的视线。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接受这个解释,又或者在判断真假。
我的东西呢他问。
沈清赶紧从旧箱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的手机、钱包、手表和一些零碎物品,但所有带血的衣服她已经处理掉了。
男人示意她把袋子拿过来。
他先拿出手机,按了一下,屏幕是黑的,没电了。他又拿出钱包打开。
沈清瞥见钱包里似乎有一张证件,上面的照片很严肃,名字栏印着:江策。
江策。她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检查了一下钱包里的现金和卡片,然后又拿起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确认无误后,才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我睡了多久他问。
一天一夜。沈清回答,你发烧了。
江策尝试着想坐起来,但腹部的伤口让他闷哼一声,又倒了回去。
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你别乱动!沈清忍不住上前一步,伤口会裂开的。
江策喘了几口气,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清把米汤递过去: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吧。
江策看了一眼那碗寡淡的米汤,没说什么,接过来,慢慢地喝完了。
他的动作很优雅,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带着一种天生的矜持。
喝完,他把碗递还给沈清。
谢谢。他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虽然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