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
全都不存在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士兵们疯了一样想要逃离这片死亡地带。
可是,能往哪里逃?
往前是那座该死的堤坝,和同样被落石覆盖的前军。
往后是水泄不通的袍泽,他们堵死了唯一的生路。
整个军队,像一罐被剧烈摇晃的沙丁鱼罐头,内部的压力达到了极致。
逃不掉的士兵被后面涌来的人潮挤倒,随即被无数只惊慌的马蹄踩进泥土里,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
人和马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汇成小溪,在尸骸的缝隙中流淌。
哀嚎声、惨叫声、垂死的悲鸣、岩石的撞击声,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呼延赞呆呆地立马在原地,他身边的亲卫拼死用盾牌为他挡住一些碎石,但更多、更大的,他们无能为力。
一块巨石擦着他的坐骑飞过。
将他左侧的一名亲卫连人带盾砸得粉碎。
温热的血浆,喷了他满脸。
他抬手抹了一把,看着手上的猩红,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山壁之上。
江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人间炼狱。
风很大,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风,钻入他的鼻腔,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杜威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双拳紧握,眼眶通红。
死了。
都死了。
那些屠戮了他兄弟袍泽的北莽畜生,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偿还血债。
他看着江寒的背影,那道并不算魁梧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却比身后的山脉还要巍峨,还要可靠。
“将军”
杜威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江寒没有回头。
他的视线,越过下方混乱的战场,落在了那个被亲卫护在中间,状若疯魔的北莽主帅身上。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做出了第二个手势。
那是一个收网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