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今晚这种感觉。记住被人当成棋子,随意丢弃的愤怒。”
“把这股火,给老子憋在心里!憋住了,带到训练场上去!带到战场上去!”
“用你们的刀,用你们的血,去告诉京城里那些大人物,我们撼山营的兵,不是棋子!”
“我们是要他们命的刀!”
“吼!”
压抑的怒吼声,如同滚雷,在营地里回荡。
一个月后。
北境的风雪,似乎比往年更加酷烈。
一支百人规模的精锐骑兵,护送着一架玄黑色的马车,踏着积雪,出现在撼山营的辕门外。
马车上,代表着镇北大将军王氏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镇北大将军,王正北,亲临。
江寒早已接到消息,带着几名亲兵在营门等候。
车帘掀开,一个身披黑裘,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刚毅的老者走了下来。他虽然年过五旬,但腰背挺直如松,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四射,带着久经沙场的沉凝与威严。
正是王正北。
“末将江寒,参见大将军!”
江寒上前一步,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王正北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沉声道:“带本将看看你的兵。”
他来之前,已经收到了钱林那份奏报。
奏报里,江寒成了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军,撼山营则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乱兵。
但王正北镇守北境数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寒也不多话,直接引着王正北走向营地深处的校场。
还未走近,一阵阵充满野性的呼喝声,夹杂着沉重的撞击声、器械的摩擦声,便已经顺着风传了过来。
王正北的脚步微微一顿。
这声音不对劲。
他熟悉的军营,操练时应该是口号整齐划一,步伐铿锵有力。
当他们绕过一排营房,校场上的景象完全呈现在眼前时,饶是王正北这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收缩。
没有整齐的队列。
没有枯燥的劈砍。
整个校场,像一个巨大的、疯狂的修罗场。
东边,上百名士兵赤着上身,在及膝的泥水里进行着残酷的搏杀。
他们两人一组,一人背着沉重的石块,另一人则要在同伴力竭前,将对面同样组合的敌人击倒。
没有规则,可以用拳,可以用脚,可以用摔跤的技巧,唯一的目的,就是放倒对手。
西边,是一片复杂的障碍场。士兵们五人一队,需要攀爬高墙,钻过布满尖刺的铁丝网,在摇晃的独木桥上保持平衡更可怕的是,在障碍场的周围,有专门的弓箭手,用涂着白灰的钝箭,不断朝他们射击。
中箭者,淘汰。
但最让王正北心神震动的,是校场中央的模拟对抗。
数十名士兵被分成两队,在一片用木板、麻袋搭建的模拟巷战环境中,进行着激烈的攻防。
他们不再是个体,而是化作一个个灵巧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