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婚约
我攥着绣满并蒂莲的嫁衣贴在胸口时,殿外突然传来铁甲碰撞的脆响——不是阿耶承诺的迎亲队伍,而是禁军统领沈砚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陛下有旨,镇国公府通敌叛国,大小姐苏云烬即刻押入天牢,待秋后问斩。
指尖的金线刺得掌心发疼,我猛地抬头看向殿门,红烛的光晃得我眼晕,连绣鞋都踩反了一只。昨天阿耶还拍着我的肩说云烬放心,明日沈郎必风风光光来接你,可现在,他口中的沈郎,正带着禁军堵在我待嫁的寝殿外,手里握着染血的令牌,那是镇国公府的信物。
沈砚,你我婚约三载,你怎能……我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他抬手掀开殿帘,玄色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苏大小姐,如今你是叛国逆贼,我是禁军统领,昔日情分,早在你父亲私通北狄时便断了。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妆台上,铜镜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里映出我惨白的脸。妆台上还放着沈砚去年送我的玉簪,雕着并蒂莲,他当时说待你及笄,我便用这支簪子为你绾发,迎你入府。可现在,他连看都没看那支簪子,只挥了挥手:带走。
禁军上前架住我的胳膊,粗糙的铁甲蹭得我手腕生疼。我回头望向寝殿,红烛还在燃着,嫁衣落在地上,金线被灰尘染得发暗,像极了我和沈砚那三年的情分,看似光鲜,实则一戳就破。
沈砚!我挣扎着回头,就算我父亲有罪,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连一句解释都不给我吗
他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天牢潮湿,多带件衣裳。
我被粗暴地拖出宫殿,嫁衣的裙摆撕开一道口子。经过沈砚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禁想起三年前那个秋天,他身上总是带着清雅的松香。
你会后悔的,沈砚。我咬着牙说。
他终于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冰冷:带下去。
去天牢的马车上,我听见路人的议论。
镇国公府真的通敌了那可是我们大梁的功臣啊!
功臣功高震主罢了!听说从国公书房搜出与北狄往来的书信呢。。。
可怜了苏大小姐,今天本该是她大婚的日子。。。
我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三天前,沈砚还偷偷翻墙来看我,塞给我一包桂花糕:云烬,再忍三天,我就能正大光明地接你回家了。
那时的他,眉眼温柔,与今日冷若冰霜的禁军统领判若两人。
天牢里又潮又冷,霉味混着血腥味呛得我喉咙发紧。我被扔进一间狭小的牢房,铁链哗啦一声锁在脚踝上,每动一下都发出刺耳的声响。昏暗中,我摸到墙角有一束干枯的野菊,花瓣早已发黄,却让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时我随阿耶去城郊别院,偶遇了正在练箭的沈砚。他穿着月白长衫,箭术精准,一箭就射中了远处的靶心。我看得入了迷,不小心碰掉了身边的花枝,他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笑意,不像现在这般冰冷。
姑娘喜欢这花他走过来,捡起我掉在地上的野菊,递到我手里,我带你去前面的菊园,那里有更好看的。
那天我们在菊园待了一下午,他给我讲军中的趣事,我给他唱阿耶教我的民谣。临走时,他说苏小姐,下次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我红着脸点了点头,把头上的银钗取下来递给他:这个给你,下次见面时,你再还给我。
后来我们又见了很多次,他会给我带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芦,我会给他绣平安符。阿耶知道我们的事,笑着说沈砚这孩子不错,配得上我家云烬,还主动向陛下求了婚,陛下当场就答应了,说要在我及笄后举办盛大的婚礼。
可现在,阿耶成了通敌叛国的逆贼,我成了待斩的囚徒,而沈砚,成了亲手送我进天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沈砚。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到牢房前,打开牢门走了进来。我别过脸,不想看他,却听见他说:吃点东西吧,天牢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让厨房做的你爱吃的桂花糕。
我没动,他就把食盒放在我面前的地上,蹲下身,声音低沉:云烬,我知道你恨我,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猛地回头看他,眼泪掉了下来,那是怎样是我父亲真的通敌叛国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想借着婚约接近镇国公府,好拿到我父亲‘通敌’的证据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却还是硬着心肠说:是你父亲咎由自取,与我无关。说完,他站起身,转身就走,走到牢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说:好好吃饭,别糟蹋了自己。
他走后,我看着面前的桂花糕,想起以前他每次给我带桂花糕时,都会先尝一块,说温度刚好,你吃吧。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却带着苦涩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一夜,我抱着膝盖坐在草堆上,望着铁窗外的一弯冷月,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短短一日,天地颠倒,挚爱成仇。
第二章
牢狱温情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每天都会来给我送吃的,有时是我爱吃的点心,有时是温热的粥。他很少说话,只是看着我吃完,然后就走。我每次都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听到让我更难过的答案。
这天,沈砚来的时候,手里没有食盒,而是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他走进牢房,把棉衣递给我:天越来越冷了,你穿着这个,别冻着。
我接过棉衣,指尖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天牢里的石板。我忍不住问他:沈砚,我父亲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说:陛下还没定他的罪,还关在另外的牢房里,你放心,他暂时不会有事。
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又陪我坐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临走时,他说:云烬,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本来……他没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我的及笄礼,本来应该是我和他的婚礼,可现在,却只能在天牢里度过。
及笄礼那天,天上下起了雪,雪花飘进天牢的小窗,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沈砚没有来,我以为他不会来了,心里有些失落。可到了傍晚,他却来了,手里拿着一支玉簪,正是去年他送我的那支并蒂莲玉簪。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拿起我的头发,想要为我绾发。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弄。他的动作很轻,不像平时那般雷厉风行。绾好发后,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云烬,这支簪子,本该在今天为你绾上的。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说:沈砚,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他不可能通敌叛国,你一定知道真相,对不对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云烬,有些真相,你不知道反而更好。你只要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说完,他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递给我:这个你拿着,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药草,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闻闻。
我接过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熟悉的艾草香,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母亲就会给我做这样的香囊。我看着沈砚,想说些什么,可他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秋后问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每天都在天牢里等着,等着沈砚告诉我真相,等着阿耶能平安无事。可沈砚却再也没有提过关于我父亲的事,只是每天来给我送吃的,陪我坐一会儿。
这天,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吵架。我站起身,走到牢门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被几个禁军拦住,她挣扎着,大声喊着:我要见沈砚!我有要事告诉他!你们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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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出她,她是长公主赵灵月,以前在宫宴上见过几次。她和沈砚是青梅竹马,以前还有人说他们会在一起,可后来沈砚却求娶了我。
沈砚很快就来了,他看到长公主,皱了皱眉:长公主,你怎么来了这里
长公主甩开禁军的手,走到沈砚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生气地说:沈砚,你疯了吗陛下已经答应我,只要你放弃苏云烬,就饶镇国公府一命,你为什么不同意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苏云烬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