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林默低着头,用一种只有附近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又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特定的人说:
妈,您当年奶水不足,为了给我催奶,喝了整整三个月不加一粒盐的鲫鱼汤,喝到后来看见鱼就想吐,真是辛苦了。
哐当——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赵秀云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猛地撞在了门框上,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蹲在地上、背影单薄的年轻人,瞳孔骤缩,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段几乎被她遗忘在岁月深处、绝无可能被第二个人知晓的、带着痛苦和煎熬的隐秘往事,就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他……怎么会知道!
赵秀云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仓惶,再没回头看那滩污渍和蹲着的林默一眼。
周围的佣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懂夫人为何突然如此失态,但看向林默的眼神里,那点嘲弄不知不觉收敛了些,多了点莫名的忌惮。厨娘也讪讪地闭了嘴,灰溜溜地走开了。
林默擦干净地板,又默默处理了自己身上的污渍,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他回到那间阴暗的杂物房,关上门,将外界的一切窥探和议论隔绝。
但沈铭轩不会让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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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沈铭轩正在主厅陪着赵秀云插花,温言软语地逗她开心,试图驱散她自昨天起就萦绕不去的惊惶恍惚。
突然,沈铭轩轻轻咦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腕。
怎么了铭轩赵秀云立刻关切地问。
没什么妈,就是……沈铭轩露出些许困扰的表情,我那块百达翡丽的限量款手表好像不见了,昨天还戴着的。
不见了赵秀云放下花剪,是不是忘在房间了让佣人去找找。
嗯,可能吧。沈铭轩点点头,但眉宇间的忧色未散。
然而,佣人很快回报,少爷的房间和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
沈铭轩的表情变得有些焦急:那块表是爸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少摘下来的……
这时,一个平时负责打扫主厅外围、眼神闪烁的年轻女佣忽然怯生生地开口:少爷……夫人……我、我昨天下午好像看到……看到那个新来的……就是住在杂物房的那个,在主厅外面晃悠过,眼神……眼神好像一直往里面瞟……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一变。
赵秀云的脸沉了下来。
沈铭轩立刻道:不会的!他虽然……但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这话听起来像是为林默开脱,实则精准地将嫌疑的钉子砸了下去。
搜!赵秀云的声音冷硬,给我搜!所有地方,特别是杂物房!
以管家老钱为首,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佣立刻气势汹汹地直奔后院杂物房。
林默正坐在唯一一张破旧的板凳上闭目养神,门被砰一声大力踹开。
他睁开眼,平静地看着涌进来的人。
先生吩咐,搜查失物!老钱板着脸,一挥手。
几个人如狼似虎地开始翻找。那点寒酸的行李被粗暴地抖开,破烂的家具被挪动,发出刺耳的噪音。灰尘弥漫。
林默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突然,一个男佣在他的旧背包最底层的夹缝里摸到了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正是一块熠熠生辉、奢华精致的男士腕表!
找到了!在这里!男佣高举着手表,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块表和林默身上,充满了鄙夷、唾弃和果然如此的释然。
老钱拿过手表,仔细看了看,确认无疑,然后看向林默,眼神冰冷又带着一丝不屑: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默看着那块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被冤枉的激动,也没有被发现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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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厅里,手表被呈到赵秀云和沈铭轩面前。
妈!就是这块!沈铭轩接过手表,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但随即又转化为难以置信的伤心和愤怒,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赵秀云看着那块从林默包里搜出的表,最后一丝因为哺乳证和催奶汤而产生的动摇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彻底的厌恶。
把他带过来!她厉声道。
林默被两个男佣反扭着胳膊押了过来,强迫他站在厅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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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默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头猛地一偏,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是闻讯赶来的沈宏业动的
沈宏业那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扇得林默耳边嗡嗡作响,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他偏着头,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壁,依旧没吭声。
这沉默在沈宏业看来就是死不悔改,怒火更炽:狗东西!手脚不干净偷到家里来了!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为什么偷铭轩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