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所过之处,连这片死寂虚无空间的底层规则都在哀鸣、崩解!
三秦君瞳孔紧缩,想要反抗,却发现体内神力运转滞涩无比,那恶影的出现,仿佛彻底激活了他体内所有的混乱与黑暗,原本勉强压制的力量瞬间暴走反噬!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代表终极虚无的黑暗,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月白色光华,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骤然从极远处一道空间褶皱中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扑来的恶影之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那恶影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嘶鸣,扑势猛地一阻,周身黑气剧烈翻滚,被那月白光华击中的地方,竟暂时无法凝聚!
谁!恶影惊怒交加,猩红的瞳孔猛地射向光华来处。
三秦君也猛地转头。
只见那道空间褶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跌出,白衣胜雪,面容清冷苍白,嘴角带着血迹,怀中紧紧抱着一面古朴的、边缘已然碎裂的月轮宝镜。
她抬头,看向三秦君,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恐惧,更有一种决绝的悲悯。
君上……快……随我来……她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太阴……残境……或可……暂避……
话音未落,她再次催动怀中残镜,月白光华一闪,卷住她自己和三秦君,瞬间没入了那道空间褶皱之中,消失不见。
太阴!恶影发出一声咆哮,充满了意外的震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它猛地扑至那空间褶皱处,但那道缝隙已然弥合,再找不到丝毫痕迹。
哼……苟延残喘……恶影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周身的黑气因暴怒而疯狂涌动,看你们能躲到几时!
它缓缓转过身,猩红的目光投向了那片更深远、更黑暗的虚无,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半晌,它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
也好……先去‘拜访’一下……那些藏起来的老朋友们的‘倒影’……
他们的绝望……想必更为可口……
身影渐渐淡化,最终彻底融入这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
只有那枚掉落在地的、染血的玉简,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足以令诸天万界颤栗的真相。
第六炉香:太阴残烬
月白色的光华裹挟着身躯,穿越空间褶皱的挤压感远胜于虚空乱流,仿佛要将神魂都拧出水来。三秦君闷哼一声,最后一丝强行提聚的神力终于溃散,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刺骨的触感将他激醒。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碎的、凝固的惨白。
天空是碎裂的琉璃镜面,裂纹纵横交错,背后是永恒不变的死灰虚无。没有日月,没有云彩,只有一些巨大残破的宫殿檐角,如同巨兽的枯骨,倒悬于那天际裂痕之中,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死寂。
大地是厚厚的、冰冷的银白色灰烬,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一些扭曲焦黑的树木残骸如同鬼爪般伸出灰烬层,姿态凝固在毁灭降临的最后一刻。空气凝滞得可怕,带着一股清冷寂寥的寒意,深入神髓。
这里是……太阴星月宫
怎会破败至此!
他试图移动,周身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神躯上的裂纹并未有丝毫好转,反而因为力量的彻底枯竭而更加恶化。那恶影的存在,如同一个不断抽取本源的深渊,即便暂时脱离,也让他虚弱得如同凡俗。
君上……勿动。
清冷虚弱的声音自一旁响起。
三秦君艰难侧头,看到那个救他出来的白衣女子,正跪坐在不远处的灰烬中。她脸色苍白得透明,唇边血迹未干,怀中那面月轮宝镜裂纹更多,镜面浑浊不堪,显然强行催动穿越空间对她损耗极大。
她微微喘息着,伸手按在冰冷的灰烬上,一丝微不可察的月华自她指尖流入地下,似乎在艰难地维持着什么。
你是……望舒三秦君记起了这位司掌月华、常居太阴星的古老神女。她性情孤高清冷,极少参与诸神事务,竟也遭此大劫
望舒缓缓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悲恸:望舒师尊……早已在第一次‘镜反’之劫中……寂灭了。她声音低沉下去,我不过是师尊座下,最后一名侥幸存世的弟子,晞露。
第一次镜反之劫
三秦君心脏猛地一沉。
晞露似乎看出他的疑问,目光扫过这片无边死寂的银白废墟,声音飘忽如烟:太阴星,执掌潮汐幻梦,映照众生心影,本就是天地间最似‘镜’之所在……故而,劫难最先降临于此。
师尊她……是被她自身最澄澈完美的‘月镜倒影’所吞噬……晞露的声音带着难以磨灭的恐惧,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太阴星便在镜面内外两个‘师尊’的疯狂冲突与吞噬中……崩毁了。
那些倒影……它们并非简单的复制,它们承载并极端放大本体所有潜藏的阴暗面,贪婪,偏执,妒忌,暴戾……并以吞噬本体为唯一存在目的。她抬起眼,看向三秦君,目光复杂,君上,您中央神庭的变故,四方神君的陨落……是否也……
三秦君闭上眼,东君玉简中那彼涨,己消的图案和箴言,以及恶影那贪婪的笑容,如同烧红的铁烙印在脑海。他艰难颔首。
果然如此……晞露眼中悲意更浓,天地失衡日久,众生业力淤积,诸神自身亦有心魔潜藏……这一切,似乎都被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利用,催化出了这些‘镜反之影’。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微弱,它们之间……似乎还能彼此感应,相互……吸引聚合。
三秦君猛地想起恶影离去前那句话——先去‘拜访’一下……那些藏起来的老朋友们的‘倒影’……
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窜起。
若这些可怕的倒影再彼此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