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的结论,直指林氏那脆弱的资金链和被掩盖的债务黑洞。
发布,匿名,注销。
我合上电脑,泡了一碗廉价的速食面。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而一场金融风暴,即将在几个小时后席卷而来。
次日,开盘即地狱。
无数做空机构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林氏股价毫无抵抗之力,盘中暴跌12%,市值蒸发数十亿。
紧急停牌,首次公开募股进程被迫中止。
我甚至能想象出林浩在他那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暴跳如雷的样子,摔碎他最爱的古董花瓶,对着一群废物手下咆哮,却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查不出来。
因为K的世界里,没有痕迹。
下午,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都市财经周刊》的王牌记者周明远,以嗅觉敏锐、追踪到底著称。
他看着我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眼神里的震惊和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林小姐,昨天那篇引爆市场的分析帖,技术追踪的最后痕迹,指向了这个小区。
他大概无法把那个在林家一向温顺卑微、逆来顺受的前未婚妻,和那篇字字如刀、剖开资本骨髓的帖子联系在一起。
我给他倒了杯白开水,笑得人畜无害:周记者,我只是个失业的秘书,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他最终带着满腹疑窦离开。
送走他,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我坐回电脑前,调出后台的访问日志。
周明远的IP追踪记录清晰可见,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加密访问请求,来源——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它只停留了短短八秒,却精准地定位到了我隐藏服务器的最后一个跳转节点。
我的指尖微微发凉,随即又蜷曲起来。
傅景深……你果然,一直在看着我。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发件人:国际青年艺术双年展组委会。
邮件内容很短:尊敬的艺术家Seraph(炽天使),我们诚挚地邀请您携作品参加本届双年展。
我盯着Seraph这个名字,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第二张牌,该轮到江雪柔了。
那场她引以为傲的盛大展览,是时候,该换个主角了。
第3章
我以苏念的假名,戴着最普通的黑框眼镜,站在双年展的布展现场。
当江雪柔那幅名为《晨雾》的巨作被缓缓挂上主展厅的正中央时,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那熟悉的构图,那氤氲的笔触,甚至颜料堆叠出朦胧感的独特技法……都是从我骨血里剥离出去的东西。
那是天使系列中唯一未曾公开的草图,是我三年前的封笔之作,《雾港》。
它本该静静地躺在苏家的密档里,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私藏手稿。
现在,它却被冠以另一个人的名字,接受着全世界的顶礼膜拜。
开幕酒会衣香鬓影,江雪柔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成了全场焦点。
她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声音哽咽,眼眶泛红:这幅画,是我闭关整整半年的心血,它代表了我对纯粹艺术的全部追求,我想将它献给每一个仍在迷雾中寻找方向的人。
台下掌声雷动,无数人为她的才华与真诚动容。
我端着一杯柠檬水,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将一个微型复刻画和几份密封文件塞进了艺术评论家许曼莉的手包。
里面,是署名天使的《雾港》复刻版,附带着精确到秒的原始创作时间戳,以及我和母亲两代人笔迹的司法鉴定报告。
许曼莉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犀利的发问如同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现场虚伪的祥和:江小姐,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您这幅闭关半年的心血之作《晨雾》,会与销声匿迹的天才画家‘天使’在2017年的一份未发表手稿,存在如此惊人的高度重合
全场瞬间死寂,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