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将游轮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每一颗水晶都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的醇香与精致甜点的馥郁气息，衣着华贵的上流社会人士举杯交谈，笑语盈盈。在这片金碧辉煌中，凌云身着一套意大利顶级品牌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他那墨黑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唯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额前，为他平添几分随性魅力。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他那双罕见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正流淌着蜂蜜般的温暖光泽，深情地注视着台上致辞的妻子。

台上，苏婉身着一袭银白色露肩长礼服，裙摆上手工缝制的数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因此，我要特别感谢我的丈夫凌云。苏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清脆悦耳中带着科学家特有的理性，没有创世集团提供的尖端芯片技术支持，我们的新型抗生素研究不可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宾客们投向凌云的目光中混杂着敬佩、羡慕，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年仅三十五岁就执掌国内最大的芯片科技企业，娶了才貌双全的顶尖科学家，儿子在菁帝国际学校就读——凌云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完美诠释，活成了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样子。

爸爸！一个穿着迷你版阿玛尼小西装的男孩像颗小炮弹般冲过来，精准地扑进凌云怀里，妈妈讲完了吗?我可以去吃冰淇淋了吗?凌云弯腰轻松抱起儿子凌诺，眼中满是宠溺。九岁的诺诺完美融合了父母的优点：继承了凌云墨黑的发色和罕见的琥珀色眼眸，又有苏婉挺翘的鼻梁和秀气的嘴唇。此刻孩子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对冰淇淋的渴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让人不忍拒绝。

再等一会儿，宝贝。凌云笑着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尖，声音低沉而温柔，等切完蛋糕，爸爸陪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最多让你吃两个球。诺诺嘟起粉嫩的小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头：那说好了哦！不许反悔！

放下儿子后，凌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宴会厅角落。一个侍者正低头整理酒具，那人有一头罕见的银白色短发，在灯光下几乎闪着金属光泽。当侍者抬起头时，凌云注意到他右眼下方一道细小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耳际，像是一条白色的蜈蚣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莫名的熟悉感如电流般击中凌云，他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

那疤痕。。。我见过?凌云下意识地按住额头，零碎的画面在脑中闪现：冰冷的雨夜、炫目的枪火、银发男子脸上流淌的鲜血。。。还有一声模糊的呼唤：烛龙，快走！

云，你没事吧?苏婉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纤长的手指担忧地握住他的手。她秀气的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关切，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凌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正想回答，却发现那个银发侍者正端着托盘穿过人群，径直向他走来。

侍者的动作优雅流畅，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像是训练有素的猎豹。他托盘上放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在递给凌云的瞬间，手指看似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凌云敏锐地注意到那人左手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黑色蜘蛛纹身，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蠕动起来。

这个纹身！凌云的心脏猛地一跳，更多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黑暗的房间中，带有蜘蛛纹身的手正在调试某种精密仪器；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重复：代号烛龙，任务确认。。。还有鲜血飞溅的画面，以及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喊声。。。

凌先生?侍者抬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凌云，那眼神锐利如刀，完全不像普通服务生，您需要再来一杯吗?这句话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凌云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

烛龙。。。那是我的代号?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温文儒雅的企业家、体贴的丈夫、慈爱的父亲；另一个则是冰冷无情的杀手，身手矫健如猎豹，枪法精准如机械。

云！苏婉急忙扶住他，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慌，你真的不舒服，我陪你去休息室歇会儿。凌云勉强点头，任由妻子搀扶着走向休息室。经过银发侍者身边时，他听见极低的耳语，那声音冰冷如蛇滑过耳际：烛龙，他们给你编造的美梦该醒了。还记得红蜘蛛吗?

休息室内，凌云用冷水扑脸，冰冷的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琥珀色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如同沉睡的猛兽缓缓睁眼。他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抚过左侧锁骨下方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他从未问过苏婉这疤痕的来历，潜意识里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枪伤?这个认知自动浮现在脑海中，伴随着一阵灼热的痛感回忆。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节奏奇特：三长两短，像是某种暗号。凌云眼神一凛，身体自动进入戒备状态，肌肉微微绷紧。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是那个银发侍者。不等凌云反应，对方已经闪身进入，反手锁上门，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十年不见，烛龙。银发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极地寒冰，或者说，我该叫你凌云?天穹计划最成功的作品。

什么天穹计划?凌云警惕地问，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出了防御姿态，这个反应流畅得仿佛与生俱来。

他们给你洗脑得真彻底。银发男子嗤笑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根点燃，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是组织培养的最强杀手烛龙，因为一次任务意外重伤失忆。组织索性将计就计，给你伪造了身份，把你放进这个精心设计的伊甸园里做社会实验。他吐出一个烟圈，眼神讥诮，多么完美的实验品啊，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向前一步，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凌云：就连你亲爱的妻子苏婉博士，也是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她负责监控你的情绪反应和行为模式，定期向组织汇报。多么讽刺啊，你以为的真爱，不过是实验室里的数据记录。

胡说八道！凌云厉声反驳，但心脏却沉入冰窖。他突然想起无数个可疑的细节：苏婉总是细致记录他的梦境；家中某些区域莫名其妙禁止安装监控；她实验室的保险柜里有一个标注天穹的加密文件。。。还有那些偶尔在深夜响起的加密通讯。

不信?银发男子——代号黑曜——从怀中拿出一个微型投影仪，墙面立刻出现全息影像。影像中，凌云看见自己穿着纯黑色特种作战服，脸上涂着暗色油彩，正从高空索降。他的眼神冷冽如冰，左手中握着一把改装过的手枪，枪身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中国龙——烛龙的标志。另一个片段显示：苏婉正在与一个面目模糊的中年男子交谈：凌云，原名不详，代号烛龙，记忆清除程度百分之九十四，新身份植入成功。。。

凌云踉跄后退，扶住大理石洗手台才勉强站稳。他的头痛欲裂，两种记忆在脑中激烈交战。周五晚上我总是为家人做红烧鱼，因为诺诺最爱吃。周五是训练日，内容包括近身格斗和狙击练习。我和苏婉在瑞士雪山定情，那天下着大雪。瑞士任务，目标是一名核物理学家，清除方式：制造雪崩。诺诺出生时我哭了，第一次抱他时手都在发抖。医疗记录显示绝育手术于2012年执行，不可能有生物学后代。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是虚假?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凌云的声音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洗手台边缘。

因为组织认为实验该结束了。黑曜冷冷道，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今晚就是收割之时。要么你自愿回归，要么我们采取强制措施——包括清除你的家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毕竟，实验品不需要真正的家人，不是吗?

凌云脑中嗡鸣。他想起苏婉微笑时眼角的细纹，想起诺诺做数学题时咬笔头的小动作，想起每一个清晨一家三口挤在厨房做早餐的温馨。。。。。。即使这一切始于谎言，但十年的感情难道全是虚假?

门外传来苏婉焦急的声音：云，你好点了吗?诺诺等着你切蛋糕呢。凌云与黑曜对视一眼。杀手本能让他瞬间评估形势：黑曜腰间肯定有武器，硬拼可能伤及门外的苏婉；但屈服意味着失去所爱的一切。我是凌云。他对自己说，无论过去如何，现在我是凌云。

突然，宴会厅方向传来惊呼和骚动，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凌云脸色一变，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场面混乱不堪，宾客如受惊的鸟群四处奔逃。凌云一眼看见苏婉将诺诺护在身后，正与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对峙。那两人手中竟拿着武器——新型脉冲枪，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婉婉！诺诺！凌云惊呼，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云，别过来！苏婉喊道，声音却异常冷静，与她平日温婉的形象判若两人，带诺诺先走！令凌云震惊的是，苏婉以一个流畅如舞蹈的动作从晚礼服裙摆下抽出一把微型手枪，毫不犹豫地向两名袭击者射击。枪法精准无比，两发子弹直接命中持枪手臂——这绝不是普通科学家该有的技能。黑曜说的是真的?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刀刺入凌云心脏。

趁着袭击者受伤的瞬间，苏婉拉起吓呆的诺诺冲向凌云：快走！三人冲向甲板，身后枪声不断。凌云的大脑高速运转，沉睡多年的战斗本能彻底苏醒。他一把抱起诺诺，拉住苏婉的手：跟我来！他们穿梭在熟悉的游轮走廊中，凌云凭直觉选择最安全的路线。最终他们躲进一间储藏室，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妈妈，那些坏人是谁?诺诺小声问，声音颤抖，小手紧紧抓着苏婉的裙摆。

别怕，宝贝，爸爸妈妈会保护你。苏婉轻声安慰，同时熟练地检查手枪剩余弹药，动作专业得令人心惊，妈妈可是很厉害的哦。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孩子的恐惧，但眼中的凝重却出卖了她。

凌云注视着妻子的一举一动，心如刀绞：婉婉，你究竟是谁?我们又是谁?

苏婉动作一顿，在黑暗中沉默良久，终于轻声开口：我是国家安全局特工苏婉，七年前被派来监视并保护你。你的确是代号烛龙的前杀手，但在那次任务中你并非意外失忆，而是自愿接受记忆清除程序，作为交换条件，你提供了足以摧毁那个国际犯罪组织的关键信息。她握住凌云的手，掌心冰凉却坚定：你的新身份是保护计划的一部分。我原本只是执行任务，但是云。。。。。。她的声音哽咽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爱上了我们的家。诺诺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儿子。

凌云怔住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加密信息：烛龙，如果你读到这条信息，说明保护程序已被触发。你身边的特工苏婉代号百灵，可信。敌人已接近核心圈，诺诺的真实身份是已故李院士的孙子，其生前的研究成果藏在诺诺的基因项链中。保护他们，清除威胁。——老鹰信息末尾的识别码与凌云潜意识中的某个密码匹配——这是真实的指令。

储藏室外传来脚步声，黑曜的声音响起：烛龙，做出选择吧。交出孩子和那个女人，你可以重回组织。凌云看向苏婉，她眼中含着泪光却坚定无比；怀中的诺诺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小脸上满是信任。十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清晨的咖啡，睡前的故事，周末的野餐，生病时的守候，争吵后的和解。。。。。。这些瞬间，难道都可以伪造吗?不，有些感情是真实的。凌云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