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渊立刻会意,对着门口守着的公安打了声招呼,很快,纸和笔就被送了进来。
朱明月几人像饿狼扑食,争先恐后地抢过纸笔,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生怕写得慢了,那条活路就会被别人抢走。
只有瘫在椅子上的苏云山,浑浊的眼睛里透出绝望的清明。
他知道,沈姝璃这个侄女,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人,甚至比他更狠。
她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别写!你们这群蠢货!”苏云山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咆哮,“她在骗你们!她要我们全家都死!”
朱明月写得正起劲,被他一吼,手里的笔差点没拿稳。她头也不回地尖声骂道:“你给我闭嘴!你自己想死,别拉着我们全家给你陪葬!”
苏长安更是连头都懒得抬,急切地对沈姝璃保证:“姝璃你别听他的!我们写!我们马上就写好!”
苏云山看着这群被求生欲蒙蔽了心智的家人,气得眼前发黑,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着,胸口撕裂般地疼。
隔阂,在这一刻,深深刻在了这家人心里。
很快,五份字迹潦草、内容却大概雷同的认罪书便摆在了沈姝璃面前。
每个人都想把自己摘干净,拼命将罪责往别人身上推,反而将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每个人的分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沈姝璃一页一页地翻看,脸上的讥讽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冰冷。
她现在才知道,苏云山的父母,也就是她的亲爷爷奶奶,竟然也是死于这家人之手!
根据朱明月几人的供词拼凑出的真相是——苏家二老无意中发现了长子一家的歹毒计划,老两口心急如焚,想要偷偷去城里给苏云海送信。
结果被朱明月发现,她立刻喊来苏长安和苏平安阻拦。
争执中,苏平安那个畜生,竟直接将两位老人从半山坡上推了下去!
苏老太当场丧命,苏老头也摔断了腿,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对外,他们只说二老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山的。
之后的一个月里,朱明月将苏老头锁在屋里,不给吃不给喝,竟将人活活饿死!
这群人,心思歹毒到令人发指!
谢承渊一直注意着沈姝璃的神情,见她捏着纸张的手指泛白,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他立刻上前,从她手中拿过那几份供词。
越看,他的脸色便越是阴沉,最后,那张俊脸上只剩下淬了冰的杀意。
他转身,对着门外沉声下令:“把所有人都拖下去,移交公安局,这些口供一并送过去,让他们彻查到底!”
“是!”
朱明月母子几人还没从可以活命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就被如狼似虎的公安架着胳膊往外拖。
“我们已经写了!你们不能抓我们!”
“沈姝璃你这个骗子!你说话不算话!”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苏云山被拖走时,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在沈姝璃身上。
他没想到,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一出手,竟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将整个苏家连根拔起!
可他自己身上的罪,已经足够死十次,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了。
一场精心策划了八年的骗局,最终以这样一出荒诞丑陋的闹剧收场。
嘈杂的叫骂声渐渐远去,谈话室里终于恢复了死寂。
沈姝璃缓缓抬起头,看向谢承渊。
刚刚那身足以将人凌迟的冰冷煞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可见骨的脆弱和哀恸。
她的眼眶泛红,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副模样,像一只被暴雨淋湿,找不到归途的幼兽,看得人心头发紧。
她走到谢承渊面前,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哀求。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可以将苏云山一家秘密带走,由我亲自处置吗?”
沈姝璃心里清楚,这些人身上的罪孽深重,很快就会被执行枪决。
可直接让这些人痛快的去死,她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