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正朝着他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纤尘不染的裙裾拂过地上凝结的冰晶。
云见月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手中紧握的匕首。
那目光并非刻意针对,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以及洞悉一切的冰冷。
仅这一眼,萧宴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明明置身于烈焰熔炉之中,周身却仿佛堕入冰窟,连血液都快要冻僵。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脚下的冰霜甚至蔓延到了他的靴子边缘,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的心里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慌张,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分不清是惧,是敬,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像能看透人心,让他瞬间心虚,几乎是本能地将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藏到了身后。
云见月一句话未说,带着青璃与他擦身而过。
衣袂翻飞间,带起的风都是凉的,吹得萧宴心跳莫名快得像要炸开。
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猛然涌上。
他几乎是未经思考地,突然转过身,朝着那抹即将远去的白色背影喊道:
“不、不知仙子,出自哪个门派?”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努力想显得镇定,“在下…在下出自萧氏,名萧、萧宴。”
方才云见月对青璃自报家门时,他因离得太远,并未听清。
他报出家门,并非想炫耀,更像是想在那位清冷如月、强大如神祇的仙子心中,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仰望的专注和一丝隐秘的渴望,如同仰望天边遥不可及的皎月,明知无法触碰,却忍不住心旌摇曳。
然而,前方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连一个回眸都吝于给予,身影踏着虚空,带着青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萧宴僵立在原地,仰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天空,一种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像被风吹散的烟,抓不住,却又挥之不去。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冰晶,突然觉得这烈焰风火林,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飞至半途,云见月突然停下。
紧随其后的青璃立刻停下,金色的眸子歪向她,带着几分懵懂。
刚化形的她,脖颈转动的弧度还带着蛇类的僵硬,透着一股奇异的天真。
“能变回原形吗?”云见月道,“我仇家颇多,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你与我有关。”
青璃似懂非懂,却立刻应声。
周身青芒一闪,一条通体翠绿、仅有半米长、小拇指粗细、宛如顶级翡翠雕琢而成的小蛇出现在空中,轻盈地一扭,便缠绕在了云见月白皙的手腕上,如同一个精致的玉镯。
云见月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将小蛇的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丝毫异样。
云见月再次化作流光,向着玄天宗方向急速掠去。
此刻的天元宗庭院里,苏心瑶正坐在石桌前生闷气。
从早上到现在,整整大半日过去了,她一口东西都没吃下去,光是想起,胃里就一阵阵翻江倒海,恶心感挥之不去。
储物袋被她扔得老远,闺房里的粪臭味散不去,只能坐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瑶瑶。”一旁的林思思苦着脸劝道:“玄天宗越来越邪门了,上次那个威压,咱们那么多人说摁跪就摁跪,当天晚上长老带着那么多高手去讨说法,结果稀里糊涂地给人家做了遍大扫除,现在咱们两个还……呕……”
话没说完,她自己又干呕了一声,脸色发青,“瑶瑶,要不算了吧?反正云见月跟楚少主闹翻了,她以后也没机会纠缠楚少主了,咱们何必再去招惹那个扫把星?”
“算了?”苏心瑶狠狠一拍石桌,震得上面的茶具叮当作响,她咬牙切齿,眼圈都气红了,“她把我整得这么惨,我就这样忍气吞声放过她?那我苏心瑶的面子往哪搁?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一定要找她算账!”
林思思看着苏心瑶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哀叹连连。
每次对上云见月,她们俩准没好事,不是被打脸就是被羞辱。
这次更绝,直接掏了一晚上大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丢人现眼的一幕发生在晚上没被外人看见,天元宗的弟子们为了宗门声誉,也不可能说出去丢人现眼,否则她林思思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要不等咱们修为提升以后再……”林思思刚想再劝,苏心瑶却猛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指着天空尖叫道:“思思快看,那是不是云见月?”
只见一道银白色的流光,正从天元宗上空划过。
“好啊!她居然还敢从我天元宗头顶上飞过去?真当我天元宗是她家后院了?看我怎么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