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殿下谬赞天色已晚,父母还在等候,若无事,民女先行告退,再次谢过殿下方才出手相助。”
水秀语气平静,再次福了福身,试图从旁边绕开。
岂料端亲王竟顺势又挪了一步,再次挡住她去路。
他甚至伸出手,一把擒住了水秀的手腕。
“雪夜难行,水秀姑娘何必客气?”
端亲王的指尖温热,紧贴在水秀的肌肤上。
“不如就让本王的车驾送你们一家回去。”
端亲王自认没有女子能抵挡住自己的攻势,特别是水秀这种出身低微的。
他都不嫌弃水秀出身贱藉,端亲王根本没想过水秀拒绝他的可能。
端亲王整暇以待地凝视着水秀,似是在等她两颊飞起红晕。
然而,水秀垂眸看了眼被骤然握住的手腕,只觉得端亲王有些过于无礼了。
她非但没有如端亲王预料般脸红心跳,反而皱了下眉头。
“亲王殿下请自重!”
水秀声音微冷,手腕猛地一拧一抽,动作干脆利落,竟是轻松地从端亲王的钳制中挣脱了出来。
她毕竟当过多年的婢女,粗活干多了,人也有着一把子力气。
水秀不是身娇体弱的贵女,若不是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端亲王可能都要被她推个趔趄。
端亲王手中一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小姑娘竟有这般力气以及胆色,直接甩开了他。
水秀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她说,“多谢端王殿下好意,家里离此不远,不敢劳烦亲王车驾,我们走回去便好……”
话音未落,旁边一辆正巧路过、装饰繁复的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突兀的嗤笑。
“呵。”
紧接着,一柄竹骨描金的折扇挑开了车窗帘子,露出一张年轻俊朗却写满不耐烦的脸。
少年眉眼飞扬,眼角一颗泪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看也没看水秀,目光大剌剌地投向端亲王,语调拖得又长又嘲讽。
“我说端亲王,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自个儿在这宫门口耍酒疯,拦着人家小姑娘不让回家,忒掉价了吧?好歹是个亲王,注意点体面成不成?您不冷,人家姑娘还冻着呢!”
端亲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盯着那少年,语气不悦:“袁驰羽!本王之事,与你何干?”
他认得这小子,永宁侯府那个不成器的纨绔,整日斗鸡走狗,挥霍祖荫,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
被称作袁驰羽的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折扇一收,似笑非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嗤笑一声,下巴微抬,混不吝道:“小爷我看你不爽,行不行?”
“这不是巧了吗,小爷我今儿也喝了不少,正愁没地方醒酒呢。您今儿要是不让道,非要在这儿碍眼,那小爷我就陪您在这儿耗着,看谁先冻死!”
他话音未落,那半掀开的车帘里又隐约传出几声骰子碰撞的脆响和几句低低的哄笑,显然车里还有其他的狐朋狗友。
这才刚出宫门,竟又聚在一起赌上了,真是纨绔到了极致。
周围马车里的贵眷们纷纷侧目,只觉这永宁侯真是把他祖上那点赫赫军功换来的老本都要作完了。
端亲王额角青筋跳了跳,几乎要不顾自己儒雅风流的形象。
他心道,跟袁驰羽这种滚刀肉般的纨绔在宫门口对峙,确实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