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人像是被抽去了脊骨,软软地瘫在座椅上,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最前排的一个武师突然捂住胸口,喉间涌上腥甜——刚才那道刀气外泄的余波,竟震得他内息翻涌。
岑天鸿垂眸看着刀刃,幽蓝的刀身上,冰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像无数条细小的冰蛇,顺着刀柄蜿蜒攀爬,很快就漫过了他的指节。
那些冰花纹路清晰,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刀身折射的冷光扫过看台上众人的脸,所到之处,每个人的眉梢鬓角都瞬间凝起了细密的白霜。
“还有谁?”
他抬手轻轻挥了挥刀。
罗家家主的两半尸身突然腾起幽兰色的火焰,那火焰看着诡异,明明是燃烧的形态,却没半点暖意,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
尸身在火焰中迅速蜷缩、碳化,不过片刻就烧成了一堆灰黑色的粉末,被刀气卷起的风一吹,像撒落的墨尘,飘落在破碎的青石上。
“扑通!”
一声闷响打破了死寂。
李家家主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格斗场里格外刺耳,他额头“咚”地磕下去,在石板上撞出个红印,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李某……李某愿率全族归附岑家!绝无二心!”
武当铁衣真人缓缓起身,宽大的灰袍在风中摆动。
他闭着眼念了句“无量寿福”,那是他为川中武林念的最后一句经文。
转身离场时,他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川中已尽归岑家,这点他早该料到,可望着那柄泛着幽蓝的长刀,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华山之巅的雪……
岑天鸿的刀,从来不会只满足于一座山。
江湖的血雨腥风,怕是要来了。
素心师太猛地攥紧弟子的手腕。
她掌心全是冷汗,连剑柄上的防滑纹都被浸得发潮,指尖的佛珠“啪”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走!”她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三名弟子踉跄着跟上,她们握着剑柄的手都在抖,长剑撞在剑鞘上,发出“叮叮当当”的乱响,哪还有半点名门弟子的从容。
素心师太回头望了眼那道灰袍身影,心头发寒……
峨眉虽有千年基业,可如今门内连个化劲宗师都没有,怎敢与这样的凶人抗衡?
她心里已打定主意,回去就传令封山,把川南那片香火地彻底让出去,只求山门能在这场风暴里保全。
看台的阴影里,叶家公子指尖轻叩着座椅扶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领口的族徽在暗光里泛着淡金,眼底的光芒闪了闪……
岑天鸿虽凶,却也是块值得结交的璞玉。
京城叶家在川中的商路,或许该换种合作方式了。
八大世家剩下的家主们面面相觑,眼里全是无奈与恐惧。
有人偷偷看了眼李家主伏在地上的背影,又看了眼那堆还在冒烟的灰烬,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像是有苦胆水涌了上来。
“我等愿臣服!”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在看台上响起:
“愿唯岑家马首是瞻!”
“从此听凭岑家调遣!”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格斗场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碎成一片卑微的回响。
穹顶的聚光灯忽明忽暗,照着那些低垂的头颅,像照着一群被驯服的羔羊。
岑天鸿望着这一切,指尖在冰纹遍布的刀柄上轻轻摩挲。
幽蓝刀身映出他鬓角的霜色,那霜色里,藏着的是二十年闭关磨出的锋芒,更是要将整个江湖都纳入麾下的野心。
西南的天,不,是整个江湖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