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这折子,虽然言语冲撞了瑾妃娘娘,但细究起来,倒也算是一片为江山社稷着想,情有可原。”
昭衡帝看着那个被他丢在一旁,纸页翻开的奏折,正巧翻开在有瑾妃二字的页面。
廉辰熙这折子来得突兀,时机也巧。
他忽然问道:“冯顺祥,永乐宫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动?瑾妃身边的人,可有出入宫禁,或者有家人探视?”
冯顺祥心头一凛,直道皇上果然对瑾妃娘娘并非全然放心。
他连忙躬身,声音压得更低:“回皇上,奴才一直让人留意着。永乐宫最近十分安静,瑾妃娘娘除了在宫内走动,便是静心养胎。”
“并无宫人私自外出,也未有家人探视的记录。”
昭衡帝静坐在龙椅上,敛眸沉思。
廉辰熙此举并非受水仙指使。
难道真是他自己想的,觉得水仙出身低微,不配抚养皇子?
这倒符合那些清流书生的做派。
“盯着永乐宫的人”
昭衡帝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揉了揉眉心。
“暂且留着吧,不必惊动。只是日常看着点,有什么异常及时报来。”
“奴才遵旨。”冯顺祥垂首应道。
看着御案上那份言辞犀利的奏折,昭衡帝的心情有些复杂。
廉辰熙的反对,某种程度上反而让他对水仙的疑虑减轻了些。
若水仙真有心利用登第客栈和寒门学子结党营私,廉辰熙此刻应该巴结她才对,怎会上书反对?
这似乎印证了水仙之前的哭诉她父亲开客栈,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然而
昭衡帝闭上眼,幼时经历的后宫倾轧,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先皇的温嫔那个唯一让他感受到纯粹温暖的女子,最终也凋零在深宫的阴谋之下。
水仙如今看似纯粹,可在这吃人的深宫,谁能保证永远不变?
“罢了。”
昭衡帝睁开眼,眼中带着些许疲倦。
“今晚摆驾宜昌宫。朕去看看温贵人。”
他想念那道倩影,然而天人永隔,只能用如此方式怀念。
冯顺祥一愣,随即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
翌日,永乐宫。
水仙正用着早膳,银珠快步进来。
附在她耳边低声禀报,说昨夜昭衡帝去了宜昌宫,但并未留宿。
“哦?”水仙放下银勺,脸上并无太多波澜。
“温贵人禁足期还未满吧?看来顶着那张脸,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易书瑶模仿温嫔的手段,终究还是让昭衡帝无法彻底狠心。
“是,听说只是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银珠补充道。
她看着水仙的侧脸,担忧道:“娘娘别忧心,温贵人禁足未解皇上应当只是去看看她,并未做旁的事情。”
水仙淡淡一笑,抬手轻轻抚过自己已明显隆起的小腹。
“他做什么与我何干?”
她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漠然,“算了吧这深宫里,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能靠得住的,只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