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就是我方才用的,醋液擦拭法,这个针对若尸身遭寒侵,如浸于冷水、经低温环境,遍用这个方法。
第二个,葱白验伤法:人的皮肤本来是红中带黑色的,死后会变为青紫色。
如果没有见到伤痕,但有怀疑之处,可先用水把皮肤浸湿,然后把葱白拍碎,敷在怀疑有伤痕的地方,再用蘸醋的纸盖在其上。
等候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拿掉,再用水冲洗,伤痕即可显现。”
“第三个,梅饼验伤法:这个主要是用来验内伤的。
与葱白验伤法类似,针对体表无直观伤痕,但怀疑因外力撞击、殴打致死的案件。
将新鲜白梅捣烂,制成“梅饼”,直接敷在需检验的皮肤区域,一段时间后取下,观察敷贴处是否出现淡红色或青紫色的瘀痕。
听闻穆海棠的一番解析,两个仵作皆震惊不已,年轻仵作更是张大了嘴,半晌没能回神。
周老则是又惊又喜,急忙从随身行囊里翻出纸笔,顾不得章法地将纸按在案上,连声对穆海棠说道:“慢些说,再慢些!这般精妙的验伤之法,我得赶紧记下,回去后定要反复琢磨,好好参透其中门道。”
见周老急切记录的模样,穆海棠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道:“周老莫急,仔细伤了腰。待此事了结,晚辈亲自将常用的勘验方法一一写就,给您送过去。”
“有了这些法子,您往后勘验定能事半功倍。”
“好!好啊!”周老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泛起泪光。
“我从前总叹,仵作这行清苦又受人白眼,年轻人都避之不及。却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这般出色的后辈——看来咱们仵作一行,并非后继无人。”
穆海棠也知道,在古代,仵作这行多不容易,于是开口道:“常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咱们既入了仵作这行,便该记为死者说话、言她不能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公堂内太子、和众人,继续道:“咱们仵作,本就不算公廨之人,既非官,也非吏,平日里无人问津,唯有出了凶案,才会被匆匆叫来。”
“验一次尸,得的酬劳少得可怜,又因日日与尸体打交道,被旁人视作‘有损阴德’,走到哪儿都难讨个好脸色。”
“连邻里都不愿与咱们搭话,还逼着仵作家的门,得用黑木料来做,好与旁人区别开,生怕沾了‘晦气’。”
“更别说家世了。”
“生在仵作家里,男子不能考取功名,一辈子只能困在这行里,女子更难,寻常人家听闻是仵作之女,连婚事都不愿提,哪能盼着好婆家?”
话到此处,她看向周仵作:“可即便如此,咱们仵作在探案里,却是缺不得、替不了的存在。”
“死者何时遇害,得靠咱们验尸温、查尸斑,推测作案时间。”
“凶手用了何种手段,得靠咱们辨伤痕、查肌理,还原行凶过程。”
“甚至找不找得到作案凶器,也得凭咱们从伤口痕迹里推断形制。”
“这便是‘位卑而任重’啊。”
“周老,咱们纵是被人轻看,也不能轻看了自己的本事,更不能让死者的冤屈,埋于黄土。”
一番话落,周仵作红了眼眶,颤巍巍地拱手:“小哥。。。。。。老朽受教了。”
公堂内,太子,任天野、萧景渊等人闻言,也不禁沉默——从前只知仵作验尸,却不知这行竟藏着这般多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