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得开腹。我压低声音,肠子坏死就全完了。
赵清河眯眼打量我:你主刀
我主刀。
刀呢
我掏出随身小布包——一把改良柳叶刀、两枚羊肠线、一瓶蒸馏烈酒,外加半瓶自制碘酊。
赵老挑眉:就这些
够了。
产妇丈夫是个黝黑猎户,扑通跪下:丫头片子行不行别害死我婆娘!
赵老一脚把他踹开:再啰嗦,一尸两命!
我深吸气,转头吩咐:烧热水!把门板拆下来当手术台!萱儿,烈酒浇针,线煮三滚!
门板架起,产妇抬上去。我剪开她血衣,露出青紫肚皮。苍蝇嗡地飞起,我挥手赶走,心算麻醉——没有乙醚,只能用赵老的麻沸散。
三钱麻沸散,温酒冲服。
我报剂量。赵老亲自灌药,妇人眼皮渐沉。
我举刀,手稳得可怕。刀尖划开皮肤,血珠滚出,围观人齐抽冷气。
赵老递来烧红的烙铁:止血
不,吸引火力。
我把烙铁往盆里一扔,滋啦白烟,众人吓得后退一步。我趁机扩大切口,脓血喷涌,肠子像泡发的粉条滑出来,黑紫一段——已坏死。
我咬牙,剪刀咔嚓剪掉坏死肠段,断面整齐。没有吻合器,只能手工缝合。羊肠线穿针,手指翻飞,内翻缝合,每一针都拉得极准。
赵老在一旁目不转睛,眼底第一次浮出骇色。
肠系膜血管破裂。我低声道,得结扎。
没有血管钳,我直接用头发丝粗的桑皮线打外科结。血止住了,我额头汗滚进眼角,辣得生疼。
准备关腹。
我抬头,发现人群安静得诡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像看鬼戏。
缝合腹膜、肌层、皮肤,最后一针打完,我整个人晃了晃。
赵老一把扶住我,声音第一次发颤:活了。
产妇眼皮动了动,微弱呻吟。
猎户扑通又跪,这次冲我:活菩萨!
我咧嘴一笑,眼前却发黑。低头一看,自己双手泡在血水里,指节发白。
赵老塞来一块糖姜:含住,别晕。
我含住姜,甜味冲鼻,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
赵老盯着我,忽然问:丫头,你这一套,叫什么名堂
外科。我声音沙哑,开膛破肚,阎罗抢人。
赵老沉默片刻,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簌簌落:好一个外科!老夫行医四十载,今日才算见着真神仙!
他转身,对猎户道:你婆娘命硬,三日内不准移动,每日盐水擦伤口,我留丫头守诊。
猎户连连磕头。我瘫坐在门槛,看着天边乌云裂开一道金缝,忽然觉得——
原来在古代,也能把死神拽回来。
赵老蹲我旁边,低声道:丫头,你这双手,比老夫的金针还利。往后,再遇到这样的病人,你敢不敢接
我舔舔干裂的唇,笑得肆意:接!不过下次,我要带锯子——有人脑袋裂了,我也能给缝回去。
赵老一愣,随即笑得更大声,惊起一群山雀。
远处,萱儿端着刚煮好的米粥跑来,热气在她睫毛上结霜。
我接过碗,烫得指尖发麻,却觉得——
这碗粥,比任何SCI论文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