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竹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她突然伸出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流韵琴最细的那根琴弦。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直接在尘翼灵魂深处响起的琴音震颤开来!那不是普通的乐音,而是一种高频的、带着特殊韵律的震动!这震动瞬间穿透尘翼的耳膜,直抵他身体最深处!
“呃!”尘翼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仿佛遇到天敌般的本能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的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如针尖,一抹非人的暗金色流光在其中一闪而逝!虽然转瞬即逝,恢复如常,但那一瞬间的异变,绝逃不过一直紧盯着他的上官清竹的眼睛!
尘翼心中警铃大作!这琴音!这该死的琴音!它能引动自己血脉的躁动!为什么?!
“师姐!您这是做什么?!”尘翼捂着胸口,脸色煞白,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声音里带着惊怒和后怕,“我…我心脏不太好…受不得惊吓!”
上官清竹缓缓收回手指,看着尘翼强装的惊怒和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心中的猜测已得到近乎确定的印证。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怜悯,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她没有再继续用琴音试探,而是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宗门上下,如今风声鹤唳。宗主疑心此事与禁地有关,已命我以‘聆音’之术密切监察。”她向前又逼近半步,几乎与尘翼呼吸相闻。那股带着奇异波动的竹叶檀香更加清晰地萦绕在尘翼鼻端,让他体内的aazon本能既感到威胁又产生一种诡异的…渴望?
渴望什么?
渴望……吃了她!!
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尘翼师弟,”上官清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冰冷的警告,“无论你昨夜在何处,做了什么,也不管你身上是否沾染了森林的泥土或…别的什么气味。从此刻起,收起你所有的好奇心,远离后山禁区,远离一切可能引人注目的举动,尤其是…控制好你的‘胃口’。”
她刻意加重了“胃口”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尘翼露出来的不太正常的尖牙。
“宗门的水,很深。禁地,更是一个连长老们都讳莫如深的漩涡。一旦被卷入其中,无论你是什么‘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尘翼骤然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道,“…都将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我…我不明白师姐在说什么…”尘翼的声音干涩,眼神躲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明白最好。”上官清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心知肚明。“记住我的话,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在这凌云仙宗,求得一线‘安稳’。”她刻意强调了“安稳”二字,仿佛在提醒尘翼他此刻最渴望的东西。
说完,上官清竹不再停留,抱着她的流韵琴,如同来时一般,飘然转身,沿着青石板路,向着幻音林的方向走去。晨风吹动她的裙裾,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以及空气中那缕让尘翼心惊肉跳的奇异香气。
尘翼僵立在原地,冷汗早已湿透了内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炸开。上官清竹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
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他昨夜干了什么!甚至知道他最渴望的“安稳”!
她的警告冰冷而直接:安分,否则死!无论是被宗门发现,还是被卷入那神秘的禁地漩涡,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诡异的琴音,那特殊的香气…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帮他遮掩,却又如此赤裸裸地威胁他?是把他当成了棋子?还是…另有所图?
巨大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刚刚填饱肚子带来的那点微末暖意彻底淹没。尘翼看着上官清竹消失的方向,第一次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祥和的凌云仙宗,比他曾经流浪逃亡的高楼大厦,还要危险百倍千倍!
他的“安稳”日子,就像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一根细线,而上官清竹,就是那个握着剪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