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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熬夜看完《侯门主母》气到心梗,醒来穿成了书中同名女配。

>我抱着竹马脖子发誓:这辈子绝不许你纳妾!

>他笑着把木雕小雁塞进我手心:好,大雁最忠贞。

>后来我亲自为他挑选姨娘,教她们唤他夫君。

>他掀盖头时手在抖:你如今…倒真有主母风范了。

>死前我听见他温柔叮嘱新纳的姑娘:羹汤烫,小心些。

>睁开眼,心电监护仪的滴声在响。

>护士说:昏迷三天,梦到什么好事笑成这样

>我摸到满脸冰凉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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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敲下最后一个愤怒的字符,屏幕幽幽的光映着我因熬夜而布满血丝的双眼。

垃圾作者!憋屈女主!这什么古早虐文套路,柳明玉你是面团捏的吗换我上去,第一集就把这软饭硬吃的渣男踹进护城河喂王八!喉咙里梗着一团灼热的棉花,胸口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紧、狠狠拧转。眼前骤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视野里键盘上那本摊开的《侯门主母》封面——那个低眉顺眼、珠翠环绕的古装女子——猛地模糊、旋转,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玉儿玉儿

一个稚嫩又带着点焦急的童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黏稠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掀开一条缝,刺目的光线扎得眼睛生疼。模糊的视野晃动着,渐渐聚焦。

一张放大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的脸悬在正上方。不过七八岁模样,梳着整整齐齐的童髻,穿着宝蓝色细棉布小袄,小眉头蹙得紧紧的,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了真实的担忧。

醒了醒了!他见我睁眼,立刻咧开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脸颊边挤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甜得不像话。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又轻柔地帮我擦掉额角的冷汗,玉儿不怕,砚哥哥在呢!是不是魇着了

柳明玉砚哥哥

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猛地撞击着我的意识。那本小说!那本把我活活气晕过去的《侯门主母》!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窝囊到极点、被丈夫和无数小妾磋磨至死的柳家嫡女柳明玉!还有……眼前这个粉团子……陈砚之书中那个前期深情后期渣得天怒人怨的男主我那个所谓的……竹马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惊悸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坐起,动作太大带得身下铺着的厚实锦褥都滑开了些。环顾四周,雕花的红木拔步床,垂着浅碧色绣缠枝莲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檀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气。这不是我的出租屋,这是……书里柳明玉的闺房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成年女子纤长的手指,而是一只白白胖胖、带着肉涡的小手,手背上甚至还有几个浅浅的小窝窝。我……真的变成了那个五岁的柳明玉!

玉儿陈砚之见我脸色煞白,眼神发直,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声音更急了,你别吓我呀!是不是刚才从秋千上摔下来,真磕着脑袋了他急得眼圈都红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委屈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我不管不顾地伸出两条小短胳膊,死死搂住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衣襟里,放声大哭起来。不是五岁孩童的撒娇哭闹,而是属于一个成年灵魂在经历了死亡、穿越、落入既定悲剧命运后的恐惧、愤怒和不甘。

呜……砚哥哥……我抽噎着,声音破碎不成调,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他尚且稚嫩的耳朵,一字一句,带着近乎诅咒般的执拗嘶喊,你……你答应我!这辈子……这辈子绝对、绝对不许纳妾!一个都不许!你要是敢……我就……我就……

我就怎样我卡住了。对于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能威胁他什么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愤怒,源自书中柳明玉悲惨的一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让我不吐不快。

小陈砚之被我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懵了,小小的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他温热的、带着孩童特有奶气的小手就笨拙又坚定地拍抚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炸毛的小猫。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认真,响在我耳边:好,好,玉儿不哭!砚哥哥答应你,不纳妾,一个都不要!这辈子就守着玉儿一个人,好不好

他的承诺那么轻易,那么真诚,像春日里最清澈的溪流。可这溪流最终会流向何方,我比谁都清楚。书里那个陈砚之,前期不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吗结果呢柳明玉的眼泪流成河,也换不回他一丝怜惜。

哭声渐渐弱下去,变成细小的抽噎。我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松了口气,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我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探进自己鼓鼓囊囊的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用干净帕子包着的东西。

他献宝似的摊开小手。帕子里躺着一只小小的木雕大雁。雁身圆润,线条稚拙,翅膀和尾羽的刻痕清晰可见,看得出雕琢者的用心。木头是普通的黄杨木,被打磨得光滑温润,透着质朴的光泽。

喏,给你。小陈砚之把小木雁郑重地放进我摊开的小手里,指尖还带着他怀里的温热。娘亲说了,大雁最忠贞,一生一世只认一个伴儿。他挺起小小的胸膛,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小男子汉的承诺,就像我,以后也只认玉儿一个!

那小小的木雁落入手心,温润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了一下。忠贞大雁多么美好又多么脆弱的象征。书里那个陈砚之,后来何止纳妾,他几乎要把整个京城的美人都搜罗进府,在柳明玉心上插满刀子。这只木雁,此刻像个天大的讽刺。

我吸了吸鼻子,攥紧了那枚小小的木雁,坚硬的棱角硌着柔嫩的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奇异地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悲凉。我看着他清澈见底、写满担忧和认真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我此刻小小的、泪痕未干的倒影。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沉甸甸地坠入心湖:活下去。无论如何,我得活下去。既然躲不开这该死的剧情,至少……不能活成书里那个任人揉捏的可怜虫。

嗯!我用力点头,把木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一根虚幻的救命稻草,又像是握住了一把无形的刀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好了!拉钩!

两根同样稚嫩的小指勾在一起,晃了晃。小陈砚之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梨涡深深,阳光仿佛都落进了他的眼底。

而我的指尖,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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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指间流沙,倏忽十年。

窗外蝉鸣聒噪,搅动着午后沉闷的空气。我端坐在临窗的书案前,腰背挺得笔直,一丝不苟地对着面前摊开的《女诫》临帖。墨是新研的,带着松烟特有的清冽气味。笔尖饱蘸浓墨,悬于雪白的宣纸之上,凝神静气。

手腕悬空,指尖稳稳控住笔杆,落笔。横平,竖直,转折处藏锋内敛,收笔时提按分明,力求每一笔都精准地复刻着字帖上端庄得近乎刻板的范字。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我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也照亮了宣纸上逐渐成型的字迹——柔顺,恭敬,无一处锋芒,无一丝逾越。

小姐的字,越发有风骨了。贴身丫鬟锦书在一旁轻轻打着扇,送来一丝微弱的风,声音里带着由衷的赞叹,这‘敬顺’二字,写得尤其好,连教习嬷嬷都挑不出错呢。

风骨我心底无声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这字,一笔一划都描摹着规矩,哪有什么风骨可言不过是十年如一日,对着这《女诫》《女则》,日复一日地打磨掉所有棱角,将柳明玉这个存在,一点点雕刻成符合这个时代标准的闺秀模具罢了。

初来时那些自由平等的呐喊,那些妄图改变规则的雄心,早已被现实碾磨成齑粉。这个世界的铁律,坚硬如磐石,冰冷似寒铁。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便要有才而不显。女子当柔顺谦卑那便连眼神都要学会低垂。反抗只会招来更严苛的训诫,更沉重的枷锁,甚至累及父母家族。十年间,我亲眼见过多少试图出格的女子,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深宅大院的高墙之后,或被送入家庙青灯古佛,或暴病而亡。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学会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将脊背弯成最柔顺的弧度;学会了在教习嬷嬷挑剔的审视中,将脚步放轻到无声无息;学会了在父亲提及家族门楣女子德行时,适时地垂下眼睑,露出温驯恭顺的表情。

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我搁下笔,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拿起一旁的湿帕子,仔细擦拭着指尖沾染的一点墨迹。动作娴熟流畅,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近乎本能的优雅与克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是小丫鬟带着压抑兴奋的通禀:小姐!小姐!陈公子回来了!刚进府门,正往老爷书房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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