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车撞飞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三枚乾隆通宝。
铜钱脱手,叮叮当当滚在柏油路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闷。
剧痛淹没我之前,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靠,卦象显示我今日明明吉星高照,遇难成祥啊!哪个王八蛋干扰了我的磁场
再睁眼,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白墙,白灯,白被子。
一个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床边,身姿挺拔得像棵冷杉。他垂着眼看我,眼神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件物品。
醒了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我喉咙干得冒烟,勉强发出一个音节:嗯。
沈微他确认。
我点头。浑身疼,动一下都像被拆开重组过。
我是陆凛。他言简意赅,你昏迷三天。肇事司机酒驾全责,但他账户清零,无力赔偿。
我心里咯噔一下。医药费!
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你的医药费,我垫付了。
……谢谢。我艰难地说,心里盘算着这债怎么还。毕业即失业,穷得叮当响,还摊上这飞来横祸。
不用谢。陆凛走近一步,居高临下,我需要一个妻子。名义上的,为期一年。
我:
脑子被撞坏了还是我幻听
协议婚姻。他补充,语气平淡得像在谈一桩生意,应付家里催婚。每月十万,包吃住,配合必要场合。期满,额外支付你三百万。
我艰难地消化着这信息。
十万三百万
天文数字砸得我有点懵。这条件,对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一屁股债的我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
为什么……是我我嗓子发紧。
你背景干净,无牵无挂,足够穷。他回答得直白又刻薄,车祸现场,你的‘遗物’只有三枚铜钱和一本《周易》。资料显示,你大学专业是哲学,辅修民俗学。一个‘无害’的标签,适合放在陆太太的位置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打着石膏的腿:而且,你暂时跑不了。
我:……
行吧。理由充分,无法反驳。穷是我的保护色,铜钱是我的墓志铭。
签不签他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件。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又看看那叠纸。
骨气在巨额债务和天价报酬面前,骨气算个屁!
签!我咬牙,接过笔。名字签下去的时候,手有点抖,不是因为激动,是疼的。
一周后,我挂着拐杖,住进了陆凛市中心顶层的大平层。
房子很大,很空,黑白灰的色调,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
陆凛把我往客房一扔:你的活动范围,客厅、餐厅、这间房。书房和主卧,禁止入内。公共区域有家政打扫,你的房间自己负责。需要什么,告诉李婶。
李婶是负责做饭打扫的阿姨,五十多岁,面相和善。
明白。我点头如捣蒜。金主爸爸的要求,必须牢记。
他丢给我一张卡:生活费。额度每月二十万,买你需要的东西,置办行头。别给我丢脸。
二十万生活费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卡,感觉像捏了个烫手山芋。
陆先生……
叫我陆凛。他打断我,在外人面前,叫得亲密点。
……好的,陆凛。我舌头有点打结。
晚上有个家宴,你跟我去。他通知我,语气不容置疑,李婶会帮你准备衣服。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家宴
我拄着拐杖挪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蚂蚁般的车流,心里有点发虚。这就要上岗了演戏,我是业余的。玄学,我倒是专业的……可这玩意儿能帮我在豪门家宴上不露馅吗
晚上,我被李婶打扮一新。
一条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遮住了我的石膏腿。脸上扑了点粉,盖住病容。头发柔顺地披着。
镜子里的人,清秀,苍白,带着点怯生生的学生气,和这豪宅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