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水汽氤氲,温暖潮湿。
时知渺沉在放好温水的浴缸里,只露出肩膀和脑袋,大片的泡泡遮住旖旎的肌肤,空气里弥漫着泡澡球的佛手柑香气。
徐斯礼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坐在浴缸边的矮凳上,修长的手指没入她浓密的长发里,轻柔地揉搓出细腻的泡沫。
此情此景,竟然有种奇怪的……温馨和亲昵的感觉。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改变主意。”
时知渺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透过水汽传来,有些闷闷的。
徐斯礼轻笑,指尖的力度恰到好处,一下一下地按摩她的头皮:
“我现在倒是希望,你别那么快原谅我。”
“?”
“你最好是有事没事就骂骂我,打打我,虐待虐待我。比如下雨天罚我跪在院子里啊,大冬天只准我穿一件单衣出门啊,40度高温让我绕着你家楼下跑圈什么的。”
他语气懒散,甚至有点期待,“你对我坏一点,我反而会觉得舒服。”
“……有病就去看精神科。”
徐斯礼轻笑:“我不是开玩笑。”
小蜗牛心太软,他想帮她教训自己。
“……”时知渺抿住唇,“我说了,我那样不完全是因为你,你用不着这样。”
“只要有0。1%是因为我,”徐斯礼低头看她,水雾让他那双桃花眼变得格外深邃,“我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
徐斯礼拉起花洒,试了试水温,然后才去冲掉她发丝上的泡沫。
“宝宝,我记得你以前总是抱怨自己头发太多,洗起来很累,以后这个活就交给我吧,我服务你。”
时知渺不知道能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享受免费服务,跟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关系。
嗯!
徐斯礼冲干净泡沫,又抹上护发素,手指温柔地梳理她的头发。
温热的水流和酥麻的按摩,让时知渺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她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又是爬山又是赶飞机,现在就觉得有些疲惫和困倦。
时知渺的眼皮越来越重,几乎要在这片“温香软玉”里睡着。
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时,徐斯礼嗓音很轻地问:“……那时候,割下去,疼不疼?”
时知渺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说:“已经不太记得了。”
她看着水面细密的泡泡,热雾让视线有些朦胧。
“那种状态下,理智是不存在的,自己做什么,心里想什么,都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理解,而且割下去的时候我就清醒过来了,马上停手,自己找了纱布包扎,还打电话给纾禾。”
她扯了扯唇角,“纾禾当时在医院值班,吓得魂都没了,一路跑回家,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我的伤口不深,没几天就好了,她的腿伤倒是养了大半个月。”
徐斯礼安静地听着,嘴角弯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归于深沉的晦暗。
他没再问了。
徐斯礼帮她彻底冲干净头发,用干发帽仔细地包起来,然后起身:
“别泡太久,皮肤会皱。我出去等你。”
“。”
他起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时知渺抬手摸了摸被包得妥帖的头发,心情繁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进温热的水里,试图驱散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十几分钟后,时知渺穿着舒适的棉质睡衣走出浴室。
徐斯礼在阳台吹着夜风,侧影显得有些落寞沉郁,但听到开门声,他立刻转过头,看到她,脸上又瞬间多云转晴。
“洗好了?坐那儿,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时知渺想说自己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用不着他这样,但他已经拿起吹风筒,接上电源,站在梳妆台边对她示意。
时知渺的话停在喉咙口,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去,坐在梳妆凳上。
徐斯礼其实不算一个有耐心的人,这会儿却细心地将她的长发一层层分开,手指穿梭在发丝间,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收拾完已经快十二点了,时知渺正在想,要不要去楼下自己的房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