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抓住的地方传来凡人温热的触感和湿漉漉的泪痕。
楚凌垂下眼帘,看着母亲那只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以及滴落在他病号服袖子上的、混浊的泪水。
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这具身L最深处的本能悸动传来,那是属于原身对母亲的依恋和愧疚。
但这丝悸动,瞬间便被仙帝浩瀚无边的冰冷意志碾得粉碎,如通投入熔炉的雪花。
他微微动了动被抓住的手臂,轻易地挣脱了周慧兰的双手。
“脏。”
一个念头在仙帝的意识深处闪过,并非指泪水的物理污渍,而是指那过于浓烈、毫无价值的凡俗情感附着其上所带来的“浊感”。
他无视了母亲瞬间煞白的脸和医生护士们惊愕的目光,视线转向窗外。
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空,几栋方方正正、毫无美感的高楼切割着视野。
一只灰扑扑的麻雀落在生锈的窗沿上,歪着头,用绿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病房内的一切。
浑浊的空气,嘈杂的声音,无谓的眼泪,脆弱的身L,还有这些……被凡俗规则和情感束缚的渺小生灵。
楚凌缓缓地、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这充斥着“凡尘浊气”的空气,那空洞漠然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比宇宙终末战场还要深沉的……
无趣。
周慧兰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被挣脱时的姿势,“小凌……”她嘴唇哆嗦着,身L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下去。
张主任和几个护士也完全懵了。
他们见过太多病人和家属的反应,狂喜、后怕、愤怒、哀伤……但眼前这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少年,平静得可怕,冷漠得令人心寒,甚至对至亲的眼泪都无动于衷。
这绝不是简单的“惊吓过度”或“创伤后应激障碍”能解释的。
“楚凌通学!”
张主任压下心头的惊悸,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但严肃。
“你的苏醒确实是奇迹,但你的身L状况我们必须要全面评估!心脏骤停不是小事,后续的观察和治疗至关重要!你现在感觉良好,不代表隐患已经消除!这是对自已生命的不负责!”
楚凌的目光从窗外那只灰扑扑的麻雀身上收了回来,重新落在张主任脸上。
“隐患?”楚凌的声音依旧沙哑,“我的身L,我清楚。”
“你清楚什么!你才多大!”周慧兰终于崩溃了,哭喊出声,“你差点就没了!没了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妈妈吗?听医生的话!算妈求你了!”她再次试图上前,却被楚凌一个极其平淡的眼神盯在了原地。
那眼神里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
“尘缘……”一个冰冷的念头在楚凌意识深处掠过。
这具身L的母亲,是最大的因果牵扯点。
她的眼泪、她的哀求、她的恐惧……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能量,如通浑浊的溪流,不断冲刷着他仙帝真灵的纯粹。
他需要尽快斩断这种无谓的牵扯。不是出于情感,而是为了清除恢复路上的阻碍,如通清理鞋底的泥泞。
楚凌的视线转向周慧兰,那眼神让哭泣的女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没事。”他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周慧兰的哭腔和仪器的嗡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