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下来了咋没听说
议论声如同沸水。
林梅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如纸。
她死死盯着我手里的信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二叔林有财猛地站起来,带倒了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指着我的手都在颤:你……你哪来的胡说八道!通知书……通知书根本没到!
到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二叔,通知书一个月前就到了大队部。是你亲手签收的。锁在铁皮柜里。
你……你偷……二叔气急败坏。
偷我打断他,声音拔高,二叔,你忘了发山洪那天晚上,你跟二婶跑回家躲灾,大队部的门没锁,柜门也没锁!通知书就在桌上放着!我怕被水泡了,就顺手收了起来!
我看向冯大国:大国叔,山洪那晚,我是不是去大队部找过二叔报信是不是跟二婶说了大队部靠河沟危险
冯大国眉头紧锁,回忆着,缓缓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那天晚上,是挺乱。
我又看向人群里脸色煞白的二婶:二婶,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拉着二叔从大队部跑回家的你们走的时候,锁门锁柜子了吗
二婶嘴唇哆嗦着,在众人逼视下,想否认,又不敢。
我……我……她支吾着。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我扬了扬手里的信封,我只是把本该属于我的通知书,拿回来,保管好。现在,物归原主。
我把通知书从信封里抽出来。
展开。
白纸黑字。
林知秋同志。
下面盖着鲜红的大印。
在阳光下,清清楚楚。
我把它递到冯大国面前。
大国叔,您看。这上面,是我的名字。我的通知书。
冯大国接过去,仔细地看着。
脸色变幻不定。
他看看通知书,又看看面无人色的林有财和林梅,再看看我。
眼神复杂。
林会计,他转向二叔,声音沉了下去,这通知书……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公开
林有财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这……这……冯支书,我……我是想着等选拔那天再……
再什么冯大国打断他,语气严厉,再偷梁换柱把林知秋的名字,换成林梅
这话像惊雷,劈在所有人头上。
虽然大家心里可能都这么猜,但被冯大国直接点破,还是引起一片哗然。
我没有!冯支书!我冤枉!林有财慌了神。
林梅更是尖叫起来:你胡说!通知书是我的!林知秋!你偷我的通知书!是你偷的!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
冯大国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声如洪钟。
林梅被他吓得一哆嗦,僵在原地。
冯大国拿着那份通知书,环视全场,脸色铁青。
事实很清楚!
工农兵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县里根据考试成绩,发给林知秋同志的!
程序合法!名字清楚!
林知秋同志,他转向我,声音沉稳有力,你被正式推荐为工农兵大学学员!准备准备,去县里报到吧!
尘埃落定。
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赢了。
林梅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瘫软在地。
二婶扑过去抱着她,也嚎哭起来。
二叔林有财,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