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用德语急促地说了几句什么,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怒意。
旁边的翻译脸色也变了,赶紧对李主任和一位总部来的高管说:“施密特先生说,这份图纸不对!这不是他们提供的核心设备图!只是一份过时的外围管道示意图!”
嗡——!
我的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猛地褪下去,手脚冰凉。图纸…不对?消失了?怎么可能!我亲手交给他的!就是那个黑色文件夹!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转向了施密特先生,又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那些目光,有惊愕,有怀疑,有严厉的审视,像无数根针扎过来。
李主任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铁青,总部那位高管的眉头也锁成了“川”字。
“怎么回事?!”李主任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眼睛死死盯着我,“林晓阳!图纸呢?!”
“我…我……”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我…我亲手交给施密特先生的…就是这个文件夹…我确定…”我的声音抖得厉害,英语也忘了,只剩下苍白的中文辩解。
施密特先生冷冷地看着我,用英语对翻译说了几句。
翻译脸色难看地转述:“施密特先生非常不满。他说如此重要的技术交流,中方竟然在核心资料上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甚至怀疑中方是否有合作的诚意,或者…是否有其他意图?”最后那句话的潜台词,像块冰砸进我心里。
“其他意图”…技术泄密?怀疑我们故意调包?这顶帽子太大了!
会场气氛降到了冰点。中方人员脸色都极其难看。
李主任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他强压着火气,向德方解释道歉,表示会立刻彻查。
我被“请”出了会议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隔绝了里面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但隔绝不了我内心的恐惧和混乱。
完了…彻底完了…实习期还没过,就捅了这么大篓子!
别说转正,不被开除就烧高香了!还要连累整个长城石油的形象?德国人说的“其他意图”…天啊!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走廊里,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图纸…图纸到底去哪儿了?我明明亲手交出去的!难道……难道是施密特先生自己弄错了?不可能啊!还是…被人调包了?
在会议室里?谁干的?怎么办?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了!这黑锅背不起!我猛地转身,冲向技术交流楼的后勤准备室。
刚才分发文件袋、取文件夹都在那里!
准备室里空无一人,一片狼藉。
会议中途补充的茶水点心托盘还没收拾,文件袋散落得到处都是。我疯了一样翻找,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桌子底下,柜子后面,垃圾桶旁……没有!那个装图纸的黑色文件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
怎么办?拿什么交代?难道真要背上“泄密”或者“严重失职”的罪名?
就在这时,准备室的门被推开了。我吓得一哆嗦,以为是李主任派人来抓我。
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师傅!他穿着蓝色工装,手里还拎着个工具箱,看样子刚从车间过来。
“丫头?你在这慌慌张张找什么呢?”
陈师傅看着我的惨白脸色和通红的眼眶,眉头也皱了起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啥事了?”
看到熟悉的人,我的委屈和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陈师傅…图纸…德国人的图纸…被我弄丢了!就在会议室里!他们…他们怀疑我们故意搞鬼!”我把事情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