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透过噼啪的雨声,疲惫又冷酷得像手术刀。
她脆弱,离不得人。宋晚晚,
伞檐下,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只有磐石般的
理所当然,你够坚强,自己挺一挺就行。
挺挺
我当时摔断了腿,缩在石膏里疼得整夜抽气,谁来问过一句
我像个被遗忘在泥泞里的破布娃娃。
……你永远觉得别人很行。
极致的愤懑和委屈几乎要撑破我的血管,炸开在喉咙里,
声音却陡然哑了下去,只剩下虚弱的、断断续续的质问,
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
所以呢这次是陆太太的‘职责’替你还风流债,养你和阮清柠造出来的孩子
说到最后那个称呼,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咽喉。
我下意识地捂住嘴,一阵阵反酸。
5
空气冻结成冰。
窗外的灯火成了无声的碎片背景板,映着陆珩那张骤然变色的脸。
冰冷,审视,那些如同面具般挂在他脸上的情绪倏然崩裂开来。
一种被冒犯的、凛冽的怒意瞬间取代,
如同冰层下翻涌的暗流,汹涌得几乎要将我吞没。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阴影将我彻底覆盖在冰冷里。
他的声音沉下来,像裹着冰碴:宋晚晚,说话放干净点。
那眼神里的警告清晰又锐利。寒意顺着脊椎蛇一般爬上来,让我后颈汗毛倒竖。
就在这时——
嗒、嗒、嗒……
细微而脆弱的脚步声,轻轻敲在空旷昂贵的地板上。
一只穿着蓝色小熊睡裤的小脚丫,
小心翼翼地踩在冰冷的光影里。
陆珩瞬间收回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僵硬的脊背甚至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他猛地扭头看向客厅边缘的走廊。
一个小人儿站在那里。
小小的一团,套着明显过长的儿童睡袍,袖口盖住了半个小手。
头发柔软微卷,有几缕乱糟糟地贴在饱满的额头。
他一只手抱着一个洗得有点发白、
眼珠歪掉的小熊,另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眼睛。
露出的脸蛋苍白得近乎透明,血管都能看见一点青色的痕迹,唇色很淡。
他微微缩着肩膀,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恹恹、被惊吓到的脆弱。
目光怯生生的,在我们两人之间飞快地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定在我狼狈的脸上。
小嘴扁了扁,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没完全醒透的迷糊,
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搔在人心尖最软的一块肉上:
麻麻……
6
那一声又轻又软的麻麻,像一根点燃引信的火柴,
倏地扔进了死寂的炸药桶里。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更加沉重的死寂吞噬。
落地窗映出陆珩骤然僵硬的侧影,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猛地攥紧,
发出轻微的咔声。那张冰山般的俊脸线条绷得死紧,
眼神复杂地落在门口那团小小的身影上。
小人儿似乎被这异样的死寂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