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供你读书……啊!……用力点……汪汪汪!……听你妈的……嗒……嗒……
无形炸弹在隔断房死寂空气里引爆!
只有一墙之隔的陈晟夸张说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死寂凝固。
砰!!!
下一秒,狂暴巨响在我薄薄门板上炸开!门板门框剧震,灰尘簌簌落下。
关掉!!
陈晟声音撕裂般响起,充满狂怒惊恐和被扒光的歇斯底里,我他妈让你关掉!听见没有!!
咆哮伴随更加疯狂擂鼓般砸门声。
砰!砰!砰!!
我僵在原地,死攥正公放恐怖噪音的录音笔,诡异声浪横冲直撞。
右边百合小姐薄薄门板被轻轻推开,没有砸门怒吼。她无声站在门口,客厅昏黄灯光勾勒单薄身影,脸色阴影里更苍白。
手里端着洗了一半的塑料盆,水滴顺着盆沿,一滴、一滴,砸落水泥地,啪嗒声轻微清晰,融入录音笔里顽固滴水声背景。
她没有看陈晟,没有看我。目光穿透混乱现场,落在虚空某点。
狭窄的长廊里,只有录音笔丑陋混响咆哮,陈晟狂怒砸门震荡,百合小姐门边细微执拗水滴声。
一片窒息嘈杂中,百合小姐的声音响起。
不高,沙哑,奇异穿透力,清晰穿过怒吼噪音,钻入我耳朵。
喂,
她叫了一声。
视线收回,越过狂怒砸门陈晟,落在我惊恐僵硬脸上。眼神里没有鄙夷同情,只有深不见底疲惫和残酷洞悉的了然。
然后,近乎耳语、却千钧重量的声音轻轻说:其实……你比我们都正常。
我僵在原地,手里那支小小的录音笔还在不知疲倦地倾泻着百合小姐原生家庭的诅咒和隔壁男生隐秘的污秽,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百合小姐说完,眼神在我因惊恐而僵硬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没有安慰她,也没再看狂怒的陈晟一眼,端着那个滴水的塑料盆,转身走回了自己房间。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
长廊里只剩下我和陈晟。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无处发泄的困兽,赤红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手里那个还在发出不堪入耳声响的录音笔。
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再吼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墙上。
他看也没看,喘着粗气,像躲避瘟疫一样,粗暴地拽着那个叫丽丽的女人,几乎是把她拖回了自己房间。
砰!
又是一声巨响。
长廊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录音笔里循环播放的、令人作呕的混响还在孤独地叫嚣。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手指颤抖着,摸索到录音笔的停止键,用力按了下去。
死寂。
真正的、沉重的死寂,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重新笼罩下来。
4
白合小姐夜诉
空气里还残留着廉价香水和汗液的混合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狗臊味。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水泥地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料渗进来,却压不住身体内部一阵阵的虚寒。刚才那场风暴的余波还在神经末梢震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我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不是陈晟那种粗暴的砸门,我心脏一紧,屏住呼吸。
是我。
门外传来百合小姐沙哑的声音,比刚才在客厅里更低,更疲惫。
我犹豫了一下,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慢慢站起来。拉开门栓,门开了一条缝。
百合小姐站在门外昏暗的光线里,脸色依旧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眼下的青黑更深了。她换了一件更旧的棉质T恤,洗得发灰。手里没端盆,空着。
能……进来待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