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声音,不像是在敲门,更像是在砸门。
客厅里的三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来了。沈国峰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五、
敲门声只响了三下,然后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公寓那扇昂贵的、据称是银行金库级别的防盗门,像纸糊的一样,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撕开。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斯文,脸上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微笑。他身后,是两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两具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
晚上好,沈先生,沈太太。白西装男人微笑着走了进来,他的皮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的家庭会议了。
亚当。蒋岚死死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哦?蒋女士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被称作亚当的男人扶了扶眼镜,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蝴蝶。那是一种混杂着贪婪、好奇和极度狂热的眼神。
想必这位,就是林瑶小姐了。他向我微微鞠躬,姿态优雅得像个中世纪的贵族,久闻大名。您的存在,对于我们的研究而言,简直是……神迹。
你们这群魔鬼!沈浩挡在我身前,双目赤红,身体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微微弓起,像一头准备扑食的猎豹。
魔鬼?不,不,沈先生。亚当摇了摇手指,我们是科学家,是引领人类进化的先驱。而你们,‘觉醒者’,是我们进化阶梯上最重要的一块基石。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去我们的实验室……做客而已。
做梦!蒋岚厉声喝道。她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亚当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依旧保持着微笑:蒋女士,我劝你不要按下去。那个所谓的‘B计划’,你们以为能引爆整栋楼的煤气管道,对吗?很抱歉,半小时前,我们的人已经把总阀给关了。至于通知‘庇护所’?他们的通讯网络,现在应该正在欣赏我们公司制作的宣传片。
蒋岚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绝望。
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沈国峰颤声问道。这是他躲了一辈子的问题。
这就要感谢林瑶小姐了。亚当的目光再次转向我,带着一种赞许,你们的‘庇G所’确实很厉害,把你们藏得很好。但是,你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我们脸上那种恐惧和不解的表情。
你们只想着隐藏自己,却忘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隐藏的,是爱。
他打了个响指。他身后一个壮汉的战术目镜上,投射出一道光束,在墙上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影像。
那是一张医院的缴费单。缴费人是:沈浩。缴费项目是:林瑶,人流手术术前检查。时间,是三年前。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三年前,林瑶小姐曾经有过一次宫外孕,对吗?亚当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当时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刻手术。沈浩先生情急之下,用了自己的真实信息在医院挂了急诊,缴了费。虽然事后你们动用‘庇护所’的力量,抹掉了几乎所有的电子记录,但你们漏掉了一张东西——仓库里的纸质缴费单底联。
我们‘永生科技’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动用了上百名数据分析师,在全球范围内筛查所有与‘庇护所’有关联的人员。我们就像在沙子里找一粒金子。直到一个月前,我们的人在一家即将倒闭的私立医院的档案库里,找到了这张小小的、被遗忘的纸片。
一个普通的贸易公司老板的儿子,为什么要动用那么大的力量去抹掉一张普通的缴费记录?这引起了我们的兴趣。顺着这条线,我们查到了你,林瑶小姐。然后,我们惊讶地发现,沈家竟然把一个如此珍贵的‘容器’,放在外面整整一年,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于是,我们略施小计,买通了你们追踪器的供应商,给你们送去了一个我们‘改良’过的产品。
亚当微笑着,像一个炫耀自己作品的艺术家。
你们以为是你们在监控她,其实,是我们通过她,在监控你们。
原来是这样。不是镯子暴露了他们,而是沈浩对我的爱,在三年前,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沈浩,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如此僵硬。我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感动,还是被欺骗得更彻底的愤怒?
现在,游戏结束了。亚当摊开手,沈先生,沈太太,请吧。至于沈浩先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能需要你先睡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黑衣壮汉动了。他们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只留下一道残影。我甚至没看清他们的动作,就听到沈国峰和蒋岚的两声闷哼,两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其中一个壮汉如鬼魅般出现在沈浩身后,手中出现一支注射器,闪电般刺向沈浩的后颈!
不要!我尖叫出声。
就在那针尖即将触碰到沈浩皮肤的瞬间,沈浩做出了一个我永生难忘的动作。他没有躲闪,而是猛地转身,将我死死地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支注射器。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下这一针。
但是,预想中的情景没有发生。
那个黑衣壮汉的动作,在距离沈浩后背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僵住了,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不只是他,另一个刚刚放倒我公婆的壮汉,以及那个一直微笑着的亚当,此刻都僵在了原地。他们的脸上,是同一种表情——极致的恐惧。
他们看的不是沈浩,也不是我。
他们看的,是我手腕上那个已经裂开的镯子。
不,更准确地说,是镯子裂缝里,透出来的光。
那道光,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有规律闪烁的红色。它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有生命的……幽蓝色。那蓝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将整个客厅都映成一片鬼魅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