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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赘婿,一朝签字
我叫林致远,一个你在街头擦肩而过都不会回头多看一眼的普通男人。
三年前,我是那个在婚礼上被人嘲讽倒插门的人。婚宴上亲戚笑我吃软饭,新娘父亲当着宾客面说:男人没本事,就别指望我们家女儿伺候你一辈子。
我低着头,敬了三圈酒,一句话没反驳。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段婚姻不是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家人,而是一纸苟且的交换。我给她们家一个户口,她们给我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屋檐。条件是:闭嘴、低头、听话。
我做到了三年。
这三年里,我没有在岳父母面前抬起一次头。饭桌上,我的位置始终靠墙,筷子总是最后动。我早上七点送外卖,晚上十点才进家门,鞋都来不及脱,前妻就把我赶进厨房:冰箱里肉馅自己做,不会做别吃。
我也做了三年。
有时候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毫无尊严的生活。可每次站在厨房的油烟里,我都听见自己心里那个声音在喊:我不是来讨生活的,我是来改变命运的。
可惜,命运并没有理会我。
直到今天,岳父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
房子写你名字是为了办贷款,现在该交还了。你签了字,我们还能好聚好散。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纸文件。三年时间,我所有的东西就浓缩成一张A4纸:一段婚姻的终结,一场身份的剥离,一个男人被清算的方式。
我可以走。我说,但那套房子,我出了一半首付。
致远啊,岳母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你一个外卖员,能出什么首付你不是靠我们家才……
她话还没说完,我已经站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进房间,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复印件——我母亲五年前卖掉老家房子给我转的那五万块,银行转账记录还在,落款是她的名字:林秀兰。
我把复印件摊在茶几上,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脸色一秒秒变难看。
我不会吵,也不会闹。我说,但你们欠我的,我要一点点拿回来。
前妻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声音淡得像在看路边广告:你能拿什么一张破纸你真以为你还住得起这个城市
我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那张复印件,仔细叠好,放进口袋里。
那是我三年来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钱,而是尊严的证据。
那晚,我一个人走在城市的主干道上。高楼林立,霓虹刺眼,车水马龙,没人认识我,也没人记得我。
我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罐三块八的啤酒,坐在街边喝了一口。手机响了,是一个老同学张铭发来的微信语音:
听说你离婚了方便聊聊吗我这边有点事,也许你能用得上。
我没回,只是点开他朋友圈,看到他最新一条状态:
创业两年,准备扩大规模,寻找靠谱合伙人。
我笑了,扯动嘴角,像是许久没动过的肌肉突然被激活了。
凌晨两点,我回到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人开门,我也没敲。三年时间,我早已学会了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转身走了。
那一刻,我像是从一场梦里醒过来,一场把人压到地缝里的梦。
第二天一早,我去派出所公证了离婚协议。下午,我找了家咖啡馆,给张铭回了电话。
有事就说。
他那边有点吵,像是在工地:咱们见个面吧,我刚好在江浦路,有个小项目想找人合伙。
我没钱。
我不需要你出钱,我需要你能稳得住场。
我盯着街对面的银行招牌,心里突然起了一股说不清的躁动。
你真觉得我稳得住
三年赘婿能活成这样,你已经比大多数人稳得多了。
我挂了电话,站在街口吹了会儿风,把口袋里的复印件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城市的风有点不同了。
我不再是那个每晚十点拎着外卖袋子躲在电梯角落里的人。
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变成谁,但我知道,今天开始,我不是他们可以随便踩的林致远了。
街头大屏幕突然播放出一则房产新闻:某知名地产商与地方政府达成合作协议,试点婚后房产合理分割政策。
画面一闪,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岳父——在镜头前笑得无比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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