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外滩十八号的雨夜
我站在外滩十八号的露台上,手里捏着一杯马提尼,看着黄浦江对岸的霓虹在雨雾中晕开。上海的雨总是这么不讲道理,说来就来,像极了女人的脾气。
帅哥,借个火?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雨丝在她身后织成一张网,江风把她的发梢吹得微微扬起。
我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窜起。小姐,这种天气还出来抽烟,不怕妆花掉?我用上海话问道,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她凑近火源,深吸一口,烟雾从红唇间缓缓吐出。阿拉上海女人,怕啥个雨啦。她抬眼看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倒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失恋了?
我笑了。这个女人有意思,上来就直戳要害。失恋?我启川会失恋?我晃了晃酒杯,我在等一个有缘人,看来她终于来了。
油嘴滑舌。她轻笑,转身靠在栏杆上,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雨水打在上面,像珍珠滚过绸缎。
我站到她身边,递过我的外套。披上吧,当心着凉。虽然风景确实不错。
她没接,只是斜睨我一眼:你平时都这么会撩妹?
只撩好看的。我实话实说。
雨下得更大了,江面上泛起一层雾气。远处东方明珠的灯光变得模糊,像被水洗过的油画。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听着雨声和远处轮船的汽笛。
我叫淑柔。她突然说。
好名字。我点头,温柔贤淑,不过我看你一点也不淑女。
她挑眉: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我觉得你是个小妖精,专门来收我这种男人的魂。
她噗嗤笑出声,伸手推了我一下:要死啦,这么肉麻的话也讲得出口。
雨幕中,她的眼睛亮得像两颗黑珍珠。我知道今晚有戏了。
饿不饿?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本帮菜。我问。
她摇头:这种天气,不如去喝碗热腾腾的柴爿馄饨。
我有些意外。本以为这种名媛只会去高档餐厅,没想到她还知道柴爿馄饨这种市井美食。好啊,我知道陕西南路那边有家开了三十年的老摊子。
我们挤在一把伞下往停车场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雨水的清新,让人心痒。我故意走得很近,手臂时不时碰到她的肩膀。
你开车来的?她问。
我点头,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一辆保时捷闪了闪灯。
哟,保时捷嘛。她语气里带着揶揄,看来是个有钱的小开。
车是租的。我老实交代,为了泡妞。
她又笑了,这次是真心的。你倒是诚实。
我一向诚实,特别是对漂亮姑娘。我帮她拉开车门,上车吧,公主。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我们沿着延安高架往西开。雨水把整座城市洗得发亮,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斑斓的倒影。电台里放着老上海的爵士乐,慵懒的萨克斯风像第三者在车里调情。
你是做什么的?她突然问。
金融。我随口答道,你呢?
我啊,她望向窗外,无业游民,靠家里养。
我笑了:富二代?
算是吧。她转头看我,怎么,失望了?
怎么会,我打了把方向盘,我就喜欢啃老族,特别好骗。
她伸手掐我大腿:找死啊你!
我夸张地惨叫:谋杀亲夫啦!
车停在陕西南路的一条小弄堂口。雨小了些,我们踩着积水往里走。弄堂很窄,两边是斑驳的老式石库门,晾衣杆横七竖八地架在空中,湿漉漉的衣服滴着水。
就是这里。我指着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小摊。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在案板上飞快地包馄饨。
两碗荠菜肉馄饨,一碗多放猪油渣。我对老板说,然后转向淑柔,他家的猪油渣是秘方,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我们在塑料凳上坐下。凳子很矮,淑柔的旗袍开衩处又露出一大截腿。我明目张胆地看,她也不遮掩,反而把腿翘起来晃了晃。
看够没?她问。
没有。我老实回答,这么好看的腿,看一辈子都不够。
老板端上馄饨,热气腾腾的汤面上漂着金黄的油花和翠绿的葱花。淑柔低头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起眼:真的很好吃。
是吧,我得意地说,比那些米其林餐厅强多了。
她小口咬着馄饨,突然问:你经常带女孩来这里?
第一次。我看着她,平时我都带她们去贵的地方,吃完好开房。
她被汤呛到,咳嗽起来。我赶紧递纸巾: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