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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了所有法律上的琐事,我拿走母亲留给我的遗产,
以及江家原本属于我的那一部分,
带着母亲的骨灰,离开了A市。
我选了一个遥远的海边小镇,风景如画,气候宜人,无人认识我。
我在近海处买了栋带小院的房子。
院中,种满母亲最爱的向日葵和些许香草。
我重新拾起了画笔,那些曾经被深埋的梦想,在我灵活的指尖,重新绽放出光彩。
我的画作,不再是过去那种压抑的黑白灰。
斑斓的色彩,开始出现在画布上,有海的蔚蓝,有夕阳的瑰丽,有向日葵的金黄。
我画下海边嬉戏的孩童,画下辛勤打渔的渔民,画下每一朵向日葵迎向太阳的姿态。
它们带着一种向死而生的坚韧与蓬勃,像极了涅槃重生的我自己。
小镇的生活,宁静而规律,我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廊,
主要展出和售卖我自己的画作,偶尔也代售一些当地手工艺人的作品。
生意不温不火,却也足够我衣食无忧。
日子平静缓慢,我以为,顾绍辉这个名字,会随海风彻底消散。
那天,我正在海边写生,我穿着简单的棉布长裙,
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脸上未施粉黛。
阳光下,额角以及脸部烫伤的疤痕,依然清晰可见,但我早已不再介意。
江白。。。。。。
一个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握着画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个声音,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慢慢转过身,顾绍辉就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风尘仆仆。
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问路的路人。
然后,我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继续低头调色。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